第920章 四边
吏部,主管天下百官。
南书房,又汇总全国的奏折。
当两者的权利,集于一人身上时,那这样的权力,就会被无限的放大。
对于朱元璋来说,这种在未来可能会威胁到皇权的事情,就一定要扼杀在萌芽之中。
任何人,都不能威胁到至高的皇权。
“皇爷,山阳侯到了,就在前院候着呢。奴婢照您的旨意,先支走了李伯昌。”
这个时候,朱元璋看了看渐渐西下的太阳,沉重的点点头,“走吧,妹子。这个陈则武,也该看看他,是如何决定的了。”
这已经是不知道多少次,陈则武到这里来用膳了。
只不过,以往每次,都是朱元璋的旨意。而这一次,却是马皇后的懿旨。
陈则武和李伯昌,都是同样的想法。两个人,都把马皇后视作是一根救命稻草。而且,两人也都相信。只要有马皇后的求情,他们两个,都不会死。
因此,当陈则武看到朱元璋那张阴沉着的脸时,竟然有些觉得不可思议。
“咋的,没见过咱是不是。”
见陈则武始终盯着自己,朱元璋有些不悦。
陈则武连忙收起目光,“臣见过太上皇,太后娘娘。”
朱元璋找了个座位,虽然桌子上的菜已经凉透了,但丝毫不影响朱元璋的食欲。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口,放进嘴里。
“看看这个吧。”朱元璋把一个折本放在桌子上。
陈则武咽了咽口水,打开那个折本。
刚刚看了一眼,就迅速的合上。脸上的尴尬之色,也荡然无存,“太上皇,臣领罪。”
这本折子,是陕西总督曾珂弹劾陈则武,募集私兵、侵占钱粮、为害百姓、占用民田、私开铜矿。
至于这个曾珂是谁,陈则武心里也是很清楚。
武官出身,却好文厌武。在徐达讨伐鞑靼部时,曾珂就多次上书朝廷,弹劾徐达。
虽被朱元璋驳回,曾珂却被加为陕西参将。
因此,这也很多人,开始怀疑,徐达是不是就要倒台。而曾珂更是变本加厉,几乎每一个武将,都被他弹劾过。
暮色四合时,折本上的字,也开始变得看不太清。
“咱问你,这些,你做过没有。”朱元璋声音很小,问的也不是十分的严厉。
陈则武默然,“都做过。”
“募集私兵,以云南人打阿瓦人,这是臣去西南之前,就定好的策略。侵占钱粮,户部钱粮,确实都被臣挪做西南战事所用。至于,占用民田、为害百姓,恐怕云南百姓,见到臣,确实如见了恶狼一般。”
这样的回答,更多的就像是一种质问。
质问之中,有着失望。
这些天,陈则武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原本的历史上,蓝玉的感觉,以及诸多武将勋贵们的感觉。
“咱,该拿了你。”朱元璋冷冷的说道。
陈则武站在原地,似乎是打算束手就擒。只不过,有些事情,他想不明白,“于谦有一句诗,粉身碎骨浑(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相必,大明史官,也会如实写好臣的事情。公道是非,自由后人去评。”
朱元璋被逗笑了,“你哪来的这些道道,咋的,咱是冤枉你了。你在云南所作所为,真当咱什么也不知道?”
陈则武摇摇头,“太上皇,在云南时,臣除了愧对桂江里的大明八千亡魂,昆明城下五千将魄。至于别的,臣问心无愧。”
指了指那一个石凳子,“坐吧,咱有话问你。”
坐在石凳子上,上面已经没有了白天时的温度。坐在上面,陈则武有些不适应。
“咱问你,后世可有南书房?”
陈则武愣了愣,他没想到,朱元璋第一个问他的,竟然是有关于南书房的问题。
南书房自然是有的,只不过,放在明朝应该叫内阁。
而陈则武这种南书房总领大臣,应该就是内阁首辅。就是一个“已无相位,却行相权”的部门。
“有,内阁。”
朱元璋一下子来了精神,“咱看过,在崇祯那篇写有,内阁首辅魏藻德。”
陈则武点点头,他确实在那本书里,提到了魏藻德。
“他也是吏部尚书?”朱元璋有意无意的一问,反倒是把陈则武给问住了。
短暂的思考之后,陈则武似乎是明白了朱元璋的意思。作为南书房总领大臣的陈则武,本就负责着对全国奏折的批阅权。
若是又任吏部尚书,至少在现在的明朝,手中的权利,大到了那边。
虽然,尤其是在朱元璋面前,基本上没人可以掀起什么大浪来。但是,朱元璋可不这么想。
他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嗯?”朱元璋又问了一遍。
“臣……”陈则武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后知后觉中,陈则武也是终于知道,这些事情的根源所在。
朱元璋把盘子,往陈则武那边推了推,语气悠森,一字一顿,“要么,留在南书房,你继续做你的山阳侯。要么,去吏部,你还是山阳侯。再或者,南书房、吏部、山阳侯,你都别想要。”
朱元璋的话,点的很明白,就是要让陈则武,做出取舍。
“臣,请辞……”陈则武刚说了几个字,朱元璋就抬起手去打断,“别和咱说,你自己写折子,送去给皇上。”
陈则武沉默,轻轻的点头。
“该给你的,咱不会缺了你。可不该你的,你若是硬是要过去,咱可不会轻易饶了你。大明朝,不能开这个头。”朱元璋用手指,敲动桌面。
马皇后见有些尴尬,连忙招呼一声,“先用膳吧。”
朱元璋看了一眼门外,不动声色的起来,“你们吃吧,咱不吃了。”
走到拱门处,门外的太监,十分的慌张,“皇爷,燕王殿下回来了,兵部再转陕西急报。皇上去了坤宁宫,因此兵部命奴婢,转交皇爷。”
“给咱看。!”朱元璋面色凝重,军国大事,他向来重视。???.
越往下看,朱元璋的脸色就越差,最后竟然摔在了地上,“这个老四,岂有此理。走,去奉天殿,让陈则武也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