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聒噪
许仙行走在街道,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似乎比以往有些不同,那些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似乎多了许多?
他随意往周围一看,就看到了许多还来不及收回的眼眸,有些胆大的姑娘甚至还与他对视,脸上满是兴奋的红晕,令许仙无语的是,居然还有不少男子。
是这个世界不正常还是他不正常?
他加快了些脚步,第一次受到如明星般万众瞩目的感觉,许仙却觉得无福消受,再多来几次,他肯定会觉得自己脸上是不是长出了花。
好不容易到达了明生堂,许仙无视那些注意到他的病人,径直进入了后堂,授予他医术的老大夫正在里面挑选药材。
“汉文哪。”老大夫见到他,满是皱纹的脸上扬起微笑,“你可来了,几日没见到你,小童甚是想念呢,当然,我这把老骨头也念着呐。”
小童正是在为老大夫捣药的药童,他没有家人,被老大夫收留后名字就取为小童,说是既好记又亲切。
小童脸微红,对许仙道:“汉文哥哥,这几日我按照你的吩咐都将那些药材分类整理好了,那些药也快捣好了。”
“嗯。”许仙淡淡笑道,“小童很是能干。”
说完,他挽起袖子,走过去接过老大夫手中的药单,“您眼睛不好,这选药材的事还是交给我吧,您只要去前堂看病开药方就可以了。”
“呵呵,其实汉文你的医术早已不逊于我,怎么能一直屈居在这里捡药呢。”老大夫笑呵呵,“你和我一起去吧。”
“也好。”许仙快速将药单上的药选好,交给小童去包好,和老大夫一起进了前堂,里面已经等候了不少百姓。
问病处分男女两间,男子的那间毫无遮挡,女子的则放有一个细密的珠帘,有些人家的女儿还是比较讲究的,出门不轻易让人看到脸。
而这也无非不是因为老大夫的规定,他极少出去就诊,若不是重大病症,定要病人自己到他这里来看诊。这是老大夫的原则,从不因对方的家世是贫是富是贱是贵而有所区别,这点让他得到许多人的欣赏。
老大夫一生无子,又只有许仙一个徒弟,因此对许仙格外用心,之前许仙吃的许多药与食补的方法也是他给的。也正因此,许仙对他的感情也比其他人要多上几分。
许仙到了女间,明生堂来往之人非常多。由于众多女子,就连这小小的隔间中都充满了女子身上的脂粉香味,这让许仙有些不适应地蹙眉。
看病的女子将纤细的手腕穿过珠帘放置许仙面前,虽然隔着珠帘,她们仍能隐约看出为自己看病的大夫是个俊美的少年,不由得都有些羞赧,而许仙面不改色,一心看诊。
“不过是小感风寒而已,不用忧心。”许仙笑着写下药方,交给女子身边的侍女,待她们离开后,另一对主仆便进来了。
透过珠帘,许仙看到她身着一身粉色衣裳,面容俏丽,神色略带骄纵,恐怕又是这附近哪个大户人家的千金。
“请将手腕放置软垫之上。”
那女子听了却掩嘴而笑,娇声道:“何必隔着珠帘,我不过是来看病而已,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说罢,竟是一手将珠帘给扯下了,她身边的侍女阻拦不及,只能低头不住道歉。
哪想到珠帘一被扯开主仆二人看见的便是一位言笑晏晏的温润少年,虽还年少,已能看出今后的君子之风,那小姐还好,只有瞬间的脸红,侍女却是羞了整张脸。
“大,大夫真是对不起,我们定会赔偿。”
许仙一笑,“无事,既然小姐不喜欢,不要那珠帘也好,还请小姐入座吧。”
小姐坐下,侍女侍立在一旁。
“我这病,大夫可要好好看诊,诊错了便不b①38看書网b道。
许仙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高傲,眼中更是带有一丝威胁,而那侍女却是紧紧盯着自己,嘴中也道,“是啊,这才不枉我家小姐不要府中的大夫,特地跑来此地。”
许仙收敛笑容,正色探向小姐的手腕,凝神感受那脉象,这时间并不长,只有一小会儿。可小姐看着许仙的眼神却愈加逼人,那侍女更是死死看着,手中的帕子都要被她绞断。
细长的眉微蹙,半天许仙才松开,笑道:“无妨,只是身子虚,加上忧思过重,才会导致小姐肠胃不好,只要食补便可。”
小姐和侍女齐齐松了口气,侍女笑道:“如此,老爷夫人便也放心了。”
许仙笑瞥她一眼,“虽是如此,我开了一剂药,你便为你小姐去前堂抓药吧。”
侍女应是,很快走开了,许仙转头对上小姐的双眼,笑着摇摇头,将某样东西递给了她。
“是什么病,小姐自己心中想必一清二楚。”
说完一挥手,“让下一位病人进来。”
那小姐终于不再看他,低身一拜,轻声道:“多谢了。”
看诊的时间过去得很快,一下子便过去了,等许仙看过上午的最后一位病人,正好到了中午。
“汉文,我们也许久没有一起聚聚了,今日中午不如一起吃吧。”老大夫提议道。
许仙思索了会儿,点头应允,反正下午他不需要再待在这里,晚点回去也无妨。
许是因为许仙留在这里用饭,午餐要比平时老大夫和小童一起时要丰盛许多。
“汉文你身子弱,可要多吃点这些菜,不可挑食。”老大夫明显也是了解许仙不吃素的习惯,此时尽往他碗中夹素菜。
许仙的脸都要变成了菜色,他不是个任性之人,但在这点上总是十分不情愿,他是肉食主义者,吃素简直就像在灌毒药。
小童偷笑,“许仙哥哥竟比那些小孩还要难哄。”
许仙敲了下他的头,夹起一块豆腐放入口中,却是连味道都不品味一下就直接滑入胃中,道:“你又怎知吃素的老虎的痛苦。”
“我是不知,但我可知,许仙哥哥可是个实实在在的人,不是什么老虎,所以,不、可、以、挑、食。”小童一字一句道,似有意嘲笑许仙,故意当着他的面将一大块地瓜含入口中,全没了在看诊时期的小心与羞涩。
许仙无奈,现在居然连小童都来嘲笑自己了,刚要开口,却听见一声低沉的笑声。
“小童说得没错,了尘你的确不应该挑食。”
回头便见法海一身玄衣,踏入后堂之中,唇边犹带柔和,似是心情不错。
“你怎么来了?”许仙微微惊讶。
“见许仙午时仍未归,自然担心。”法海说着,在老大夫的招呼下坐在许仙身边,“却没想见了尘在这用午饭。”
意思是他在这用午饭也不让人回去打声招呼,让人担心。许仙听着这暗含指责的话倒是觉得好笑,什么时候见法海对人关心到如此细致,他今天是抽的什么风?
“既然来了,就一同在这吃过午饭再回去罢。”老大夫让人添了一幅碗筷,看向法海,见他一身凛然气势,不住点头,“汉文这么些年有大师关心照顾,实属幸事,大师,老夫今天敬你一杯。”
“应是我多谢大夫您多年来对了尘的关照才是。”法海沉声道,拿起杯子一饮而尽,不出所料,里面只是清水。
几人吃着小菜,闲聊几句,不知不觉,中午也便过去了。
许仙和法海向老大夫告别后,便向家中走去。
“了尘可想家人?”走在路上,法海开口。
家人?许仙想了会儿才知道他是在说许娇容,半晌道:“许是想的罢。”
法海想他离开家中时不过六岁,对那姐姐印象不深也是应该的,想来和许仙相处最长时间的是自己,他记得最深也应是自己吧。思此,法海只觉内心有股莫名的舒畅,道:“再过一年,十年之约便到,那时了尘便可与家人相见。”
许仙淡淡一笑,不说什么。他对那许娇容实在没什么感情,虽然是这具身体的亲姐姐,但也着实生不出亲近之感。
“过几日我又会出去一趟,若是再有何事,直接用传音术告知我,我去帮你完成便可。”法海指的自然是地府让许仙办的事,他只怕自己不在时那阎王派什么危险的任务给许仙。
许仙点头,对于别人主动的帮忙他向来不会拒绝,不要报偿的劳动力,何乐而不为?
想了会儿,法海又道:“了尘可有什么需要的东西要我带?”
许仙轻瞥他一眼,只觉得今天的法海比往常要聒噪太多,若是平时,他的话简洁明了,哪有这么繁琐?
他摇了摇头,转头就看见何子萧从街对面朝他走来,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
“汉文,可真巧,我刚想着要去找你的。”何子萧眼神紧锁许仙,似乎眼中只看得见他,旁边的法海硬生生给无视了。
许仙淡淡一笑,“那是巧了,找我有什么事?”
何子萧立刻叽里呱啦说了起来,法海冷眼旁观,却是眼神一暗,他与许仙说了这么多,都不见许仙有半个笑容,却是这个心思龌蹉的小人一来他露出满面微笑。
思及此,法海看眼前笑得夸张的何子萧是越来越不顺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