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三鸟
高长恭来到和柳珍儿约定的地点,她已经早早等在那里。
“珍儿,昨夜睡得可好?”
柳珍儿清甜一笑,走上前来俯身拘礼,“多谢王爷关心,奴家睡得很香。王爷呢?”
高长恭环抱住柳珍儿,故意皱着眉苦着脸说:“本王睡得一点也不好,翻来覆去都是珍儿的一颦一笑,折磨了一夜到天微微亮才有了模糊的睡意。本王心中记挂着你,根本不能安心,索性穿戴整齐赶到这里,早点见到你,本王就能宽心了。”
柳珍儿柔婉的伏在高长恭的怀里,轻声笑道:“王爷,您对珍儿的好,珍儿会记挂在心里的,珍儿想了想,总觉得要王爷为珍儿以身犯险不值得,所以珍儿决定不去找浪御了,珍儿现在只求王爷无事,我们便可以珍惜这几天在一起的日子,快快乐乐的过完这几天,那么,珍儿就不会计较浪御曾经给我造成的伤害了。”
高长恭没料到柳珍儿中途变卦,他暗暗思忖道,莫非柳珍儿还是不信任他?
“珍儿,你为本王着想,本王知道,可是浪御绝非等闲之辈,他素来与本王不合,假如他知道我跟你的关系,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他曾欺辱过你,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吗?等到本王回了北齐,那时候鞭长莫及,如果浪御为非作歹,受苦吃亏的是你。本王只想在我的能力范围所及保护你,本王也不怕浪御,他伤害不了我,珍儿,做事要以绝后患。不过,本王听你的,你说不去找浪御,本王就不去了。”
柳珍儿原以为高长恭会和她争执,的确,她不会被高长恭三言两语所骗,昨日从二公主府回韶华宫的路上,柳珍儿已经起了疑心,暗想高长恭不像是容易移情别恋的人,联想到柳莫言身中剧毒,她不难把高长恭的示好当作他救柳莫言的计策。她忽然反口不过是想试探,如果高长恭坚持去找浪御,证明他急切想救柳莫言。可是现在高长恭句句说话为她考虑,不甚在意她出尔反尔,他好像不在乎柳莫言是生是死。
柳珍儿心里有点后悔,她不该把话说死,能借高长恭之力摆脱浪御固然是好,可是她真的不确定自己能搞定高长恭,况且还是在不费吹灰之力的情况下,这一切成就的太快,她不相信高长恭真的爱上了她。
“王爷,珍儿问你一个问题,你可别恼。”
“本王不恼,珍儿说吧。”
“论姿色言儿比我更胜一筹,虽然她心口不一,脾气差了些,可是珍儿何德何能让王爷对我一见倾心呢?”柳珍儿问问题捎带脚不忘诋毁柳莫言,暗地里抬高自己。
高长恭啼笑皆非,他悠然反问:“浪御比本王锋头更胜,他行事高调,对女人有求必应,珍儿为什么不对他死心塌地?”
柳珍儿说:“浪御心思难测,飘忽不定,在他身旁时时陪着小心,看他脸色,珍儿觉得不平等。”
高长恭笑道:“这就是了,柳莫言亦如此,她高兴了便给本王一个笑脸,恼了便不理本王,试想本王何须在一个不珍惜本王的女人身上花那么多心思?外人都说柳莫言识大体,可在本王眼中她不过是仰仗本王仁厚,爱耍小性子的娇公主罢了。哪像珍儿你,时时刻刻为本王考虑,本王需要的是你这样知冷知热,体贴男人的女人。”
柳珍儿娇嗔:“王爷过奖了,珍儿哪有王爷说得这么好。”
高长恭指天发誓说:“这全部是我的真心话,珍儿若不信,本王可对天发誓。若本王所言有假,愿受诛心之罪。”
柳珍儿白皙的手指轻放在高长恭的嘴唇上,她娇嗔道:“珍儿不许王爷胡说,珍儿信你便是。”
两人相携游园,穿过茂密丛生的林荫,来到幽僻的假山丛中。高长恭忽然顿住脚步,他压住柳珍儿。
“王爷,你”柳珍儿心中暗喜,以为高长恭按捺不住想和她亲热,谁知许久不见高长恭下一步动作。她从高长恭怀里抬起一双翦目,望见高长恭绷紧的下颌,紧抿的唇线刻画出男人独有的坚韧一面,风神俊秀。登时,她的心如小鹿乱撞,‘砰砰’直跳,似乎要冒出她的嗓子眼。
“王爷,珍儿好难受,”高长恭的怀抱太紧,柳珍儿娇嫩的玉背抵在石头上,铬得生疼。
“嘘。有人来了。”高长恭说完这句,他看到柳珍儿微蹙的眉头,体贴的将手臂垫在她的背后,怀抱并没有松开。这不经意的温柔让柳珍儿对高长恭更加倾心。
话音未落,柳珍儿就听到脚步声,她心讶高长恭的听力敏锐,对周围异动察觉是如此灵敏。
“禀告三王子,属下已安派好人手,照王爷的吩咐,将重兵埋伏在高长恭返回北齐的必经要道上,等高长恭途径此路,必死无疑。”一个陌生的男声传入耳中。
浪御抿唇一笑,微微有些不悦说:“本王何时说要取高长恭的命来着?”
那人随即跪在地上,低下声音说:“属下妄断,请王爷恕罪。”
“起来吧,以后说话小心点,本王的心思岂是你等奴才随便能臆测的。本王要活捉高长恭,生擒他之后,本王自有处置。”
“是,奴才愚钝,王爷教训的是。”
“本王要你监视柳珍儿,情况如何?”
“回王爷,昨日探子来报,柳珍儿去了二公主府,她和高长恭打得火热,如胶似漆。高长恭亲自把柳珍儿送出门,看着柳珍儿上了轿子,才恋恋不舍的回去。”
浪御听闻轻蔑的哼道:“本王就知道那贱女人想勾引高长恭,她倾慕高长恭,人家未必看得上她,没想到高长恭竟抛得下中毒的柳莫言,跟她姐姐暧昧不清。罢了,本王就让他们这对奸夫淫妇快活几天,等到柳莫言毒发身亡,高长恭自会离开衔渝国,到时候本王拘了高长恭,昭告天下他客死衔渝国,北齐王爷王妃莫名其妙双双死在衔渝国,北齐定会迁怒衔渝国,兴兵讨伐。柳珍儿妄想安稳的坐上皇位,哼,她以为本王是随便能算计的人吗,可笑,本王心里记得可清楚着呢。那个小贱人试图跟我平起平坐,凭她也配?等到北齐发兵衔渝国,本王就让柳珍儿出来顶罪,我大匈奴坐收渔翁之利,在他们交战时侵占衔渝国,再重伤北齐,这天下便是我大匈奴囊中之物。”
“王爷英明。只是北齐向来不齿用武力解决问题,他们从来没对小国发过兵,如果他们不向衔渝国下战书,王爷的计划不就落空了吗?”
浪御胸有成竹的答道:“本王自会派人煽动舆论,北齐虽然仁慈,终究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敌人,受人爱戴万民敬仰的兰陵王爷死在衔渝国,北齐一定会彻查真相,到时候本王顺手推舟把矛头指向衔渝国,试想想看,北齐国君能抵得住悠悠众口,不替高长恭报仇吗。虽然北齐标榜不欺负弱小国家,那是没逼到份上。就算北齐要先礼后兵,本王也有办法颠黑倒白,让衔渝国无地自容,无法辩驳。害死高长恭的黑锅,衔渝国背定了。”
那人又说:“王爷,属下听闻棺椋能征善战,要不要属下派人去投毒,提前解决他这个祸害?”他自作聪明的想到了浪御前面。不料却遭到否定。
浪御沉吟道:“不需要,本王留着棺椋还有其他用处。你想如果本王告诉棺椋,柳珍儿和高长恭有一腿,他还会帮衔渝国卖命吗?再说他的心上人柳莫言是因为高长恭照顾不周而死,棺椋一定会为柳莫言报仇,那时候本王游说他成为我匈奴的人,以他在战术战略上高人一筹的天赋,如果他肯为我大匈奴效力,那么少了高长恭的北齐在军事上便不足畏惧了。”
“王爷一石三鸟之计高明至极,属下预祝王爷早日功成,属下一定竭诚尽智效忠王爷,死而后已。”
谈话声渐弱,高长恭冷峻的说道:“他们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