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莫离
属于秦国的珍宝,一定要把人带回去!王瑾不由自主狠狠地挥了挥拳头,若非身有重任真恨不得即刻就带着那女子归秦,可惜秦宫中那位贵人正急等着他的消息。王瑾平复下心绪,坐下来提笔开始写信,只等到了海山镇便可让秦商会馆将信送至雍城家中。
翌日,王瑾仍按时到隔壁客房探脉,那女子已经早早起身正在阿芦的搀扶下下床走动,见着王瑾便福身施礼。虽因伤病使她行动很不自如,可王瑾仍能一眼瞧出她举手投足间的气度决非平常富贵人家所能教养出来的,他心中已做了打算,自不会再去可以探寻这女子的身世,无论如何,只要能把人带回秦国,即便不是神宫的血脉,凭王家的权势总能保得她一生富贵平安,何况他近日研读医书,如她这种失魂之症,要恢复实是不易,甚至可能终其一生都前尘往事再难想起。
“嗯,姑娘今日的脉象又强健了一些。”
女子披着外袍倚靠在床前,脸色虽还是苍白,精神却比昨日明显见长。
“辛苦先生了,先生不必总是如此客气。”女子摊上手上握着的红绳小银瓶浅笑说:“我虽连自己的名字也忘了,但既然为十一娘和先生所救,或许便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就依着这瓶底小字取名莫离,先生以后唤我莫离或阿离便可。”
这份洒脱很得王瑾的欣赏,他点点头说:“好。阿离亦无需挂心那些忘却的东西,如你所说,或是天意如此,且安心将养或有转机。”
“先生说的是。”
“王先生,奴家听说人醒了,便过来瞧瞧。”房门打开,十一娘走了进来,一眼看见那倚靠在床头的女子,顿时有些呆愣地站在原地。
眼睛!那眼睛怎么是这样的颜色?像最剔透温润的上品琥珀,顾盼之间仿佛有澄清细腻的金色流沙在晨曦的光晕中婉约流转,饶是见多识广的十一娘也都看得目不转睛。直到莫离撑起身子要下床施礼,十一娘才回过神来,上前阻止道:“诶诶,这是做什么?赶紧坐着,别起来。”
王瑾对十一娘见到莫离的反应早有预料却还是仍忍不住心下担忧,别的暂且不说,就是这双异色的眸子实在太显眼招人了,要想着一路顺当地把人带回秦国,只怕得想些法子才好。
“姑娘这双眼睛……”十一娘看着莫离,又看了看王瑾,欲言又止。
“十一娘唤我莫离或阿离便可。”莫离笑着对十一娘说,不防对方猛地一抽气,连连摆手说:“不能笑,不能笑,这模样再有笑容一定得出事!”她也顾不得莫离在场,径直对王瑾说道:“先生这可如何是好?她这样子,奴家怎保得住她!要叫人见了容貌,就连这陶家集都甭想离得了!您可快想想办法啊!”
“十一娘你别急。”王瑾当然明白十一娘的担忧,如果不是因为这双眼睛可能有神宫圣女的血统,叫他这个知晓些内情的秦人自然生出崇敬景仰,换了平常的男子,如何不早就把眼睛都看直了,遑论那些好色之徒,这样的人品相貌也难怪那位展姓的楚国将军不惜兴师动众也要把人找到。
“怎能不急!”十一娘急得团团转。“您又不是不知道外面可还在寻人呢!这如花似玉的姑娘,奴家可怎么眼睁睁地看着落入火炕!”
“寻人?是寻我吗?”莫离一怔,十一娘的话听起来有些古怪。“十一娘知道我的身世来历么?”
同时对上莫离和十一娘疑惑的眼神,王瑾摇摇头说:“十一娘,你且听我说,阿离虽然醒转,但因头部有过重创,前尘旧事已然尽忘,就连自家的姓名都忘记了,这莫离的名字乃是她身上带有的饰物刻有的字迹,并非本名。”
“啊?”十一娘露出惊诧的神色,又满是同情地看着莫离,上前拍拍她的手背说:“不打紧,不打紧,忘了就忘了,王先生神医妙手,准治得好。”
王瑾听她这么说,不由苦笑,就凭他那三脚猫的医术要治这失魂之症可是完全没有把握的,唉,到时候把人带回秦国,父亲和伯父应该有办法才是。
“多谢十一娘。”莫离几乎是一瞬间就打心里喜欢上眼前这个爽朗而有些泼辣的十一娘,不过是素不相识的人,从进门都现在,她竟一心都在为自己着想。“那外面寻我的人又有何故?”
王瑾想起把人从水里捞上来时无意间看到的些许痕迹,有些尴尬地咳了咳,眼看着十一娘,这事叫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说得出口,虽说他也算是医者,有些男女大防可不必过于拘泥,可那种事情……
“我出去一趟,这事让十一娘跟你说说。”
莫离眸光微闪,随即说道:“先生不必回避,前尘诸事譬如昨日死,先生既是莫离的救命恩人又是医者,不妨事的。”
十一娘心看莫离谈吐不俗,性情豁达洒脱,愈加在心里肯定了那落水之事肯定是遭人强迫后的无奈之举。
“说的是,昨日之事已是前尘,忘了也好,至于阿离的身世,奴家也不过是些猜测,只因近日有楚国水军在江上搜查船只,听闻是郢城一位羽林军偏将在寻什么人,恰巧那夜花船在江上救起了你,奴家和阿芦、梅子两人替你换下湿衣时,你身上除了有江中乱石和船舷撞出的伤痕之外,更有些痕迹瞧着是情事后留下的。”说到这里十一娘忍不住叹了口气,看向莫离,见她正望着自己,神色平静。“奴家当时便留了个心眼,借着上药的时候又仔细瞧过你的身子……”真的有些说不下去了,身为女子,哪里不知道贞洁对一个女子的重要,何况看莫离的相貌谈吐,必定出身大家,她醒来不久,又忘了旧事,这时再晓得贞洁已失,未尝不是巨大的打击,十一娘顿时后悔起来,都怪自己嘴快了。
“十一娘是说,莫离的贞洁已失?”莫离却接上了话,显然她是一听就明白了。“所以,十一娘猜测那展姓的将领可能是施暴之人?莫非,这位将领素有不良的声名?十一娘怕莫离形迹暴露再遭毒手?”
这女子好生聪慧!王瑾讶异地把眼光投在莫离的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