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院落
先前就有提过,老太君生的六个儿女中只活下来三个。分别是二女儿郎如,三女儿郎双,以及小儿子郎林。
这三人中,郎林是老二,郎如老大,郎双最小。这些年,郎林怕老太君想起以前的事情伤心,便嘱咐府里的下人,唤郎如为大姑奶奶,郎双为二姑奶奶。
郎双时运好,开龙皇帝那会她还未及笄,待字闺中与郎白氏处的时间最久,姑嫂两人感情便要好些。
再者她嫁的正是郎白氏的亲表弟尹德,与郎白氏的关系比郎如又近了一层。
郎双与丈夫尹德夫妻情深,这些年也孕育了一子二女,儿子比郎轩大一岁,也是府上的混世魔王。这表哥俩凑在一起,郎府上上下下没有一处是安生的。
只因郎双的婆婆一向对她持有偏见,心里头一直想要把自己的侄女纳给儿子当妻子。可尹德对表妹没有心思,这表妹一气之下也嫁了人。尹德郎双成亲后,郎双肚子争气,进门一年就生了个儿子。只最近期间被丈夫给休了的尹德表妹,长住在了尹府。这李老夫人故态复萌,再看郎双生了个长孙这些年都没再添个孙子,便这些日子里都把尹德叫去当着面哭诉尹德表妹的处境,让他帮上一把。
郎双气极可孝字压头上也没办法,尹德在妻子老娘之间夹来夹去也是苦不堪言。更兼之,前日里这李老夫人竟然让侄女给尹德端汤水,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郎双一气之下才收拾东西回娘家。
这其中的原因在昨日送来的书信中也向郎白氏提了几笔。
今个郎白氏来请安,知道等会郎双来,这事隐瞒不了,就告诉了郎老太君。
郎老太君本因郎轩来请安一事很是高兴的,还多吃了一碗八宝粥。现下郎轩走了,好心情还是有的,本坐在临窗的坑上饶有兴致看郎白氏插花。郎白氏这手艺极好,且她的手嫩白如葱,在红的黄的花朵间穿梭,说不来的好看。
郎老太君听完郎白氏说的,脸色就肃穆了,额头上带着的石青抹额都添了点压抑。
郎白氏一向敬重自己的这个婆婆,瞧着她这样,便要出声赔罪,郎老太君却在她开口之前道:“这事你没错,你不说那丫头肯定也不会同我说的。这事啊,尹女婿那边是个什么表态?”
郎白氏把剩下的一枝蔷薇修剪后插、进、花瓶内,欣慰道:“这仅是我那姨母一个人的意思,妹婿那从未想过齐人之福。”
郎老太君脸上才稍霁了,幸亏这女婿是个靠得住的。
却在此时,李嬷嬷掀开毡帘进来,禀告说:“二姑奶奶到了。”
郎白氏与郎老太君都是一愣,不是说下午?这么这会就到了。
郎白氏只呆了一会就反应过来,问道:“老爷那可知道?”
李嬷嬷回说:“老爷还未回府,已经派人去通传了。”
郎白氏才点了点头,就要告辞去前院,郎老太君却对着她道:“我与你一起去。”
郎白氏知晓郎老太君的意思,柔声回道:“是。”
*
风轩院在郎府主院的东南角,院子是个二进院,不大但错落有致,院子后面是片竹林,东边还临着湖泊。
因此风景极好,本是给大少爷的住所,可周边湿意重郎林便给了郎轩。
风轩院的管事大嬷嬷是老太君身边常年服侍的孙嬷嬷,对郎轩尽心衷心,进了风轩院二少爷的事就是她的头等大事。
有她在风轩院操持,郎白氏几人都是放心的。
她也得了消息风轩院今日会有个厨娘进来,昨日就已安排小丫鬟将厨房西南角放杂物的屋子给单独收拾出来。
虽说已经是府里的老人,可这厨娘自进来就有了单独的住所,而且还是老太君身边的葛嬷嬷亲自过来吩咐的,心里面对宋大姐就存了分好奇。
只是不想这厨娘来的时候还是夫人身边的李嬷嬷带过来的,这李嬷嬷她先前在明阁院也打过几次交道。李嬷嬷瘦长脸眼睛不大,看着人总像是眯着眼在笑,外人看过去还以为很好相处的一人,可不竟然,这李嬷嬷私下底为人刻板且古董,极少对下人和颜悦色。
然而今天她的脸上是带着笑意的,临走前却说让她按照规矩安排,这样模棱两可的态度可真是让她捉摸不透了。
可等看见宋大姐人一副老实样,丝毫未因主子高看而肆意拿乔,心里面满意了些。
待见后面的宋甜儿人也乖巧可爱,还长了一副好相貌,语气甜腻地向她问好,面上更加和缓。
风轩院的下人不多,一是因郎轩不喜人多喧闹,二是因郎轩还小平日里照顾好衣食住行即可。
一路上,孙嬷嬷便指着正房以及旁边的厢房都给解说了一番,还叮嘱道没有郎轩的吩咐万不可踏入正院。
她这句话是对着宋甜儿说的,宋甜儿点了点头,她才起了别的话题。
风轩院种满了青松,院子中间的花坛紫一簇红一簇黄一簇,孙嬷嬷瞧着她看的入迷,外加又嘱咐道:“这些花都是夫人种的,不能随便采摘。”
宋大姐听她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只觉得说不出的难受,下人到底就是下人,生怕她们眼浅见不得好东西。
只是还未容她回,宋甜儿就已抢声回了,“小的知道。”
不想孙嬷嬷还是念叨上了,“你这一口一个小的可不行,主子眼里咱们就是奴才。你以后是要伺候少爷的,这称呼可得尽早改过来,在主子面前咱们得称奴婢奴才,你可明白了?”
几人正沿着抄手游廊往西边走,正要过垂花门,宋甜儿侧看了一眼那站的笔直笔直的松柏,轻声道:“奴才知道了。”
孙嬷嬷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宋大姐掩下眼里的热意,握了握宋甜儿的手,含起一抹笑容回了过去。
垂花门过了便到了外院,再往东进了一扇角门入目就是一小型的院落,庭院中间还有口水井,靠东边墙那还开了一块地,种着时兴的几垄蔬菜。
这个院子就是厨房了。
孙嬷嬷还有事要忙,因此把厨房用具在哪,两人住所在哪说了之后就要回去,临出门前想了番道:“少爷每日的膳都是外厨房做好送过来的,就连在正院伺候的下人也是准备了的。你这边只是以防万一,主子有了吩咐自然会有人过来通传。”这就是让她别瞎忙活,听凭主子吩咐行事。
宋大姐恭敬地送她出了院子,才觉得浑身一轻。
这个院子虽小,可五脏俱全,房子有两间,她与宋甜儿一人一间。
院子正中间还种了一棵枣树,这个地方就是她们的家了,宋大姐拉着宋甜儿久久说不出话来,还是宋甜儿开口道:“姑母,厨房恐怕是许久都没用过,积了不少灰尘,咱们先打扫吧。”
宋大姐才恍惚过来,两人便开始忙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