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归来
雷家第一集团军军部,楼上一间宽敞的办公室里,一着便衣的士兵正在汇报,雷行听完后,挥手让其下去。
他嘴角浮起冷笑,道:“难怪性子大变!”
“依照属下看,她这次回来只怕会对二少爷不利。”陈副官担忧道。
雷行嘲讽道:“如果他连一个女人都应付不了,当真是点用都没有。”
陈副官一噎,问:“那我们需不需要提醒一下二少爷?”
“不用。”雷行可没心情管这些小事儿,只怕她不是混入叶城的奸细,他就没必要理睬她。
忽地,他想到了什么,眸色陡寒,道:“她身边那个信娘很可疑,去查查她的底细。”
“是。”
雷婷得了容婳的画整日里往容家跑。不过,容婳心里很清楚,雷婷另外一半原因是因为容城。
这个姑娘傻傻地爱恋着容城,只可惜,容城对她从不在意。
或许是容城也发现了她的企图,只要雷婷在,他便一整天不见踪影。
如此明显的拒绝,雷婷心中应该已知,可她似乎浑然不在意,依旧故我,依旧执着。
这个姑娘何其像过去的她,不撞南墙不回头。
这日,容城火急火燎地回来,一脸怒意,见了雷婷也没有好脸色,惹得雷婷哭着跑出去。
容婳看着雷婷跑远的身影,叹口气问道:“你不该迁怒于她。”
“我知道。”容城一直望着门外远去的车子,目光深远,容婳心中突然有了想法,或许,容城也是喜欢雷婷。
直到黑色轿车再也看不见了,他才收了目光,敞着身体坐在沙发上,一双腿搁在几上,他道:“这雷行就是个疯子,他竟然封了宿升的铺子,还说他是江城派来的奸细。宿升因为对衣料要求严格,经常往来江城却被他诬陷成传递情报,你说他是不是疯子?”
容城刚说完,哐当一声,茶杯碎了的声音,顺着方向,容婳看到了一项镇定的信娘竟然一脸惨白,她哆嗦着唇问:“你刚才说谁?”
容城对这位安静的信娘没什么记忆,但也知道是容婳从向下打回来的妇人,容婳拿眼去看面露焦急之色的信娘,道:“信娘认识制衣阁的宿升,宿先生?”
信娘闻言,平静的双眼里有了泪光,她问道:“如果他是奸细,雷督军会杀了他吗?”
看样子信娘是真的认识宿升,恐怕也不单单是认识这么简单。
容婳上前握了信娘的手,道:“信娘,别急,我们上楼去谈。”
信娘宛如木偶一样同容婳上了楼,容城刚直起身,看着容婳的背影又倒回了沙发上。
他想:容婳再也不是曾经那个剔透单纯的小女孩,她已经有了自己的秘密。
容城叹口气,扯嘴一笑。
待上了楼,信娘收了刚才露出的悲伤,只是站在玻璃窗前,眺望着远方,那一身平淡的粗布衣衫掩盖不住她的气质。
她缓缓声道:“我曾是郁琬的贴身丫鬟,与其说是贴身丫鬟,我们更像是一对儿亲密的小姐妹花。郁琬待我极好,我也对郁琬心存感激,便是郁琬被军阀强娶那些年,也是我陪着她一起度过的。后来,郁琬回到了江城,在那里我认识了宿迁,江城首富的宿家大公子,也是宿家唯一继承人。那时,我们两情相悦,海誓山盟。”
信娘说道这里,惨然一笑,搓了下手指,道:“许久不抽烟,竟有些想了。”
容婳有些惊讶,信娘跟了她四年,期间从未见过她抽烟。好在,她也只是这么一说,只怕是借故掩饰她悲痛欲绝的心情。
她又道:“在这个年代上流社会真正为爱结合的几乎没有,再加上我的身份低下,便是有郁琬撑腰,也让人看不起。更何况郁琬的名声那时并不好,更是贵妇们的心头刺。我与他便是再情意深重,也不过是一场风花雪夜的艳事。”
“他最终迫于家族的压力另娶他人,当时,我性子烈,不服输,在他大婚那日大闹了整个婚礼现场。”她笑,眉眼间妩媚妖娆,“既然,我爱他,不论爱恨,我都不能让他将我遗忘。”
“在我伤心欲绝时,他却告诉我,他结婚的前提是让家里人同意进门做姨太太。”她哼了一声,不屑道:“凭什么他认为我爱他就该为他委曲求全?他如果爱我,怎舍得让我看着她身边站着其他女人,就连寂冷的夜都需要和人一分为二?”
“估摸着,在他心里也是看不起我的,觉得我这样的身份就配进门做个姨太太。”她的语气里道不尽的悲凉和凄苦。
“后来,因着我性子要强,与他的事情闹得整个江城沸沸扬扬。我更怨恨他薄情,便索性想断了与他的交往,坐火车打算离开江城一段时间,等我对他的情分淡了再回来,这一去却不想是不归路,宿家早已生了杀我之心。”说道这里,她抚上自己毁容的半张脸,她道:“宿家何其歹毒,不仅想要杀我,还毁了我半张脸。”
信娘的眼神变得很可怕,再不复往日温和平静,她嘴角弯起嗜血的笑意:“这一次是老天送给我的机会,我便要让宿家知道,便是没了美貌,我依然能让他们精心培养出来的接班人为我神魂颠倒。”
信娘转过身,看着容婳,道:“容小姐,请你帮帮我,就当是对我这些年的报答。”
容婳蹙眉,叹息道:“你知道,这个事情并不那么简单。”
信娘上前,抚摸着容婳的脸,声音是容婳从未听到过的柔媚:“容婳,在你身上,我仿佛了过去的郁琬,只要你想,你便可以让任何男人臣服在你的脚下。”
她捧起她的脸,看着她的眼,认真地说道:“郁琬当年何曾不是郁家不可一世的大小姐,可被权贵看上后还不是得无名无分地给人玩弄,以至于后来便是郁琬回了江城,郁家是书香门第世家,竟为了所谓的颜面登报与她断绝关系,这对于身心都受创的郁琬是何等剜心刺骨的打击。”
“瞧,这就是上流社会。这就是人性。”
容婳看着信娘的笑,那笑容恁地能蛊惑人心。
容婳心头有所动,她早也不是当年天真不知事的小丫头。她佛开了信娘的手,低垂着眉目,沉默半晌,才道:“我会去找雷世川。”
信娘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