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不同
这个悦人,整治别人还要把自己拖下水,小福子心里骂了一句,面上已经笑了:“是,是,这王府的规矩我最清楚,不过这院子里,除了你,并不是没有别的大丫鬟了,秋扇这丫头,如果真的冲撞了你,该怎么处置怎么处置,也要听听小荷的意思。”
小荷?悦人看一眼小福子,真是个滑不溜丢的人,小福子见悦人这神色,已经又道:“这会儿小荷不在,那就去禀告嬷嬷也成。”说着小福子就要往外走,禀告陈嬷嬷,话就不是这么好轻易开交的,悦人使个眼色,春燕已经上前拦住小福子:“不过一点小事,小福子公公又何必要去禀告陈嬷嬷?”
“是啊,不过一点小事,春燕你打也打了,悦人你骂也骂了,还抓住不放,岂不是让人笑话?”小福子顺着春燕的话就往下说,春燕被问住,看向悦人,悦人微笑:“既然小福子公公这样说了,那我今儿也就放了秋扇,只是以后,若还有人想这样惹是生非,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秋扇还想再说上几句狠话,被小福子拉住衣襟,秋扇也只能忍气吞声地:“姐姐的话我记住了,以后,就要看谁惹是生非了。”
说完秋扇就转身往外走,悦人在那吩咐几个丫鬟们打扫屋子,务必要让每个人都做事。小福子见秋扇气呼呼地在外面坐着,上前悄声道:“我晓得你们这些丫鬟,背地里的事儿比我们只多不少,你平常也有心眼的人,怎么今儿就这样了?”
“我就是不服气,凭什么她就成了大丫鬟。”秋扇撕扯着自己手里的手帕,恨不得这就是悦人的脸。小福子点头:“我也明白,可是这人啊,是要往长远处想。悦人这样的丫鬟,我见的多了,比她更漂亮更有心计的,也多了去了,可这王府之中,还不是原先这个样子。”
秋扇还在那细细品味小福子的话,就听到悦人的声音传来:“秋扇,把这些东西,拿出去洗一洗。”秋扇急忙应了,匆匆走进屋里,小福子双手托腮看着天空,这会儿倒有些明白小荷为什么得孟澜看重了,这个府里,漂亮有心计的人,实在太多了。
小荷连连打了两个喷嚏,在前面讲课的先生停下来不满地看着小荷,孟琮虽然是安王亲自开的蒙,但后来年岁渐长,安王见儿子聪明,又另请饱学之士来教导儿子,听说这先生学问很好,非此前孟澜的蒙师可比,这也是孟澜执意要来听这先生讲课的原因。
这会儿小荷在安静课堂上连打两个喷嚏,孟澜急忙站起身对先生恭敬地道:“小鬟或许是因为风吹太冷,打扰先生,还请先生见谅。”
“既是女流,就该在屋内安心刺绣,既来做伴读,也该不出声才是。”虽然先生看在孟澜的份上没有发火,但小荷已经听出先生对自己不满,于是急忙重新坐好,感到鼻子又痒痒的,伸手把鼻子揉一揉,压抑住要打喷嚏的冲动,奇怪,今儿是谁在背后提自己,让自己想打喷嚏?小荷心中想着,就听到先生要开始讲《孟子》,忙把书拿出,要认真地学习,免得再被先生责骂。
孟琮的伴读一个是他表兄,另一个是贴身服侍他的小内侍,因此孟琮在先生说话时候,不由对小荷做个鬼脸,做丫鬟的,就该好好地在屋内,怎么也跟着出来做伴读了。至于别人,身份没有高过他们两兄弟的,自然都是安心读书。
先生讲一会儿书,也就让众人歇息,厨房这时候送来点心,孟琮在小内侍的服侍下用着点心,喝着茶,抬头就看见孟澜自己在那喝茶用点心,小荷依旧在一边写字。孟琮不由惊讶地问:“大哥,怎么这丫头不伺候你?”
“她说她的字写的不好,要多练练,我让她趁这会儿练习一会儿。”孟澜并不觉得小荷练字有什么奇怪的,甚至还拿了一块点心给小荷:“你来尝尝这个。”
小荷放下笔伸手去接点心,放到嘴里才发现孟琮惊讶地看着自己,猛地想起这会儿是在书房,并不是在孟澜的院子里,于是小荷急忙把点心放下,对孟琮笑着道:“二哥,这点心好吃吗?”
“好吃,不怪大哥要赏你。”孟琮这会儿只能这样回答一句,小荷已经规规矩矩站起身,对孟澜道:“多谢大哥赏赐。”行礼完,小荷才拿起点心吃下去。孟澜感觉到小荷的变化,转头看到孟琮的神色,眼神不由有些暗淡,在这王府之中,处处都有规矩,更何况是在书房之内呢?而自己若在外面对小荷破格对待,那小荷所承受的,会多出非常多。于是孟澜对小荷点头:“这点心我吃着好,才想着赏你,下一回二弟觉得点心吃着好,也赏你才对。”
“去,把这点心拿去赏……”孟琮示意小内侍,却想不起来小荷叫什么名字,小荷急忙对孟琮行礼:“奴婢名唤小荷。”
“小荷,小小的一朵荷花,这名字有些土了,大哥何不给这丫鬟另外起个名字?”孟琮觉得方才定是自己看错了,明明这会儿他们很受主仆之份的,因此笑着询问孟澜。改名字?孟澜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再说小荷有什么不好?于是孟澜微笑:“此言差矣,岂不闻有诗,小荷才露尖尖角,这名字起自古诗,哪里土了?”
“有理,有理,倒是我忘了。”孟琮含笑回了一句,他表兄已经笑着道:“世子说的是,只是不改名字,何不为这姑娘起个字,荷又名菡萏,起字菡萏,岂不风雅。”
菡萏?这是什么,也是荷花吗?小荷很想询问孟澜,但只能乖乖地在一边听,毕竟这会儿自己虽然是伴读,但也不能轻易插嘴。
这两个字,小荷一定会嫌弃难写,孟澜当然不会答应,但也要敷衍几句:“说的好,菡萏二字很好,不过她这会儿只是丫鬟,起字与否,不用我来操心。”
孟琮的表兄微笑:“是,大哥说的是!”孟澜看着孟琮表兄面上的笑,不由心里轻叹一声,哎,在这书房里面读书,还是没有在屋子里自在,不对,这会儿屋里多了那么几个丫鬟,哪里有原先自在了?什么时候,自己才能自在过日子,想对谁好就对谁好,想说什么样的话就说什么样的话?
众人连午饭都是在书房吃的,自然也是孟澜孟琮他表兄三人一席,小荷和孟琮的小内侍等他们用完饭才能去吃。小内侍吃饭时候见小荷的饭量,不由惊讶地道:“怎么你吃这么多?”
多吗?这个问题,似乎前段时间也有人问过,哦,怡人。小荷抬头:“怎么,这府里丫鬟不许吃饱?”
“这个,从没有人说过,但是府里的丫鬟,除了那些做粗使的,剩下的一个个都不肯多吃点东西,说是什么?”小内侍努力地想:“哦,要身材轻盈,这样走路才好看!”
身材轻盈,走路好看?小荷皱眉,仔细回想自己进府之后遇到的丫鬟,那些比自己年龄大的,似乎还真是走路很好看。
见小荷一脸郁闷,小内侍已经笑着道:“不过你年纪还小,也不用非要身材那样轻盈,况且不是都在传说,说大哥很喜欢你,在这府里啊,只要主人很喜欢,那就做什么都可以。”
“那要是主人不喜欢呢?”小荷突然想起秋扇那天说的话,顺口就问出来,小内侍没想到小荷会这样问,想了想就道:“主人要是不喜欢了,那当然就什么都不可以做。不然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要讨主人的欢喜?”
“就像悦人姐姐她们也是在讨大哥欢喜吗?”小荷隐约觉得这是个机会,这些话,小福子一定不会回答的。小内侍刚要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小荷嘻嘻一笑:“你们丫鬟们之间的事情,和我们是没关系的,我们不过就是内侍,也就是照样服侍主人。”
“小福子说,内侍和丫鬟是不一样的,我问过他,他没回答我,到底有什么不一样呢?”小荷可不是这样容易就被带跑的,当然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小内侍愣了一下,才斟酌着词语:“内侍是不能出府的,但是丫鬟长到一定时候,如果愿意出府是可以出府的。”
“只有这个区别吗?”小荷追问,小内侍当然知道这区别很多,当然不会继续回答,只搪塞道:“你只要能得了大哥的欢喜,想这些做什么呢?”
“我只是想知道,知道府里面的事情罢了。”小荷眉头半分都没松,小内侍又想笑了,却没有笑出声,只是站起身:“都差不多了,我们也该上去服侍去了。”
小荷明白小内侍在敷衍自己,她紧紧咬住下唇,现在逼问小内侍明显是不能问出什么,那就先等等,可是要等到什么时候呢?小荷想不明白,索性也就不再去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