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时光
“大哥,我从进府那天起,嬷嬷就说,她说,你们从此以后,只能去想主人的喜好,只能去明白主人的想法,不能有别的想法。有人就问,这样是不是就不做人了?”小荷的话让孟澜摇头:“我,我不会对你这样的。”
“嬷嬷说,不,要做人,只是不是自己的人,而是主人的人。”小荷的话听的孟澜越发难受了,为什么之前,从没发现这些呢?孟澜的手在空中挥舞,想要抓住什么,但还是徒劳地垂下,小荷继续说下去:“可是,嬷嬷是这样说,我可以不听啊!别人有没有把我当人没关系,大哥,要紧的是,自己把自己当人啊。”
“就跟你说过,要自个心疼自个一样?”孟澜想起当初小荷说的话,不由露出笑,小荷点头:“是啊,要自个把自个当人。自个心疼自个,这样才会过的好。”
“你这丫头,你这丫头!”孟澜已经寻不出别的话来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该说她是心眼太大,还是该说,她总有这样的,奇奇怪怪的想法?
悦人等人被赶出屋子,悦人看着那紧闭的房门,有些不甘心地咬住下唇,悄悄走到窗边,趴在窗边就听起来。春燕见状就站在那里,好看着有没有人过来。既然春燕这样,悦人偷听的就越发用心了。
秋扇的白眼翻的更厉害了,孟澜对小荷的偏爱已经这么明白了,悦人她们还想争,争什么呢?这不是白费力气吗?
悦人只听到几个嬷嬷,还听到几个当人,他们两个到底在说什么?悦人还想再仔细听听,就听到春燕在那说话:“小福子公公,你来了。”
悦人急忙站起走到众人这边,小福子已经看见悦人偷听的举动,不由在心里冷笑,但面上却还是和原来那样和和气气的:“我见大哥回来了,赶着过来服侍呢。”
“大哥是回来了,不过在里面和小荷说话呢。”悦人也晓得小福子看到自己在那偷听了,但只要小福子不说出来,就可以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因此悦人还是和原先一样,笑眯眯地招呼小福子。小福子当然晓得悦人的意思,果真还是这些受过训练的,和这府里一样的丫鬟们好打交道,她们说一句话,自己就明白什么意思,而不是像小荷一样,总是想一些自己都不明白的事情。
“大哥,你怎么哭了?”小荷发现孟澜的眼角有泪,惊讶地询问,孟澜有些粗鲁地把小荷推开:“什么哭了?我不过是刚才被风吹迷了眼!”是吗?小荷也不戳穿,孟澜已经道:“小福子他们来了,让他们进来吧。”
小荷点头就走上前开门,门快要打开的时候,小荷对孟澜转头:“大哥,我晓得我和你是不一样的,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对你好,是因为大哥是大哥,而不是因为你是别的什么。”
我知道。孟澜没有说话只是点头,小荷已经把门打开,小福子等人鱼贯而入,孟澜只觉得豁然开朗,去管别人想什么做什么呢?最要紧的是,自己怎么想,怎么做?然后把日子过的踏踏实实的,一步一步地走向那曾十分遥远,仿佛永远到不了的未来。
孟澜和小荷相视一笑,小福子已经了然微笑,悦人看着孟澜的笑,只觉得十分刺眼,什么时候,这份笑才是属于自己,而不是属于小荷的?秋扇看见了也冷笑,悦人想要的,只怕永远都得不到。陈嬷嬷已经走进屋里,小荷走过去拉住陈嬷嬷的手:“嬷嬷你来的正好,大哥方才和我说了话,还说……”
“小荷,你别告诉嬷嬷!”孟澜笑着阻拦小荷,小荷对孟澜做个鬼脸,想要继续说下去,陈嬷嬷已经拦住小荷:“我来,是想问问你,今儿去读书读的怎样?”
“不错啊,嬷嬷,先生原来讲的比大哥讲的好多了。”小荷的话让陈嬷嬷点头微笑:“既然如此,那以后大哥屋里的账,就该你来管着。”
要自己管账?小荷伸手点着自己的鼻子,不相信地问:“嬷嬷,真的要我管账吗?”
“你识字,自然是你来管账。”陈嬷嬷面上依旧笑眯眯的,但眼角已经瞟到了悦人脸上,悦人一脸惊诧,怎么都没想到陈嬷嬷会直接这样说,她往前一步,含笑道:“嬷嬷,小荷妹妹虽然聪明,可是毕竟年纪还小。”
“正因为年纪小,才要多练练。”陈嬷嬷自然看出悦人在想什么,不客气地堵住她的嘴,就对悦人笑着道:“都说人有分工,悦人你既然一手好针线,以后大哥贴身的那些东西,就交给你来做。大哥,你说是不是?”
孟澜原本想过,再过些日子就把悦人给赶出去,既然陈嬷嬷这样说,孟澜也明白,这府里丫鬟大多是悦人这样的,不用去白费劲,于是孟澜点头:“嗯,就让悦人来做。”
“悦人姐姐,以后我就不用学针线了,太好了。”小荷一脸如释重负,悦人想要露出一抹笑,但怎么都露不出来,这一次,自己又输了。等着,等到大哥年岁渐大,那时候就不一样了。
转眼就是数年过去,孟澜已经长到了十五岁,他院中的人还是那些,而在众人看来,孟澜身边最得脸的,除了小荷就是悦人了,毕竟孟澜贴身使用的荷包手帕扇套,都是悦人亲手做的,没有第二个人动手。
除了账,陈嬷嬷已经把院内剩下的一些事情也交给小荷来管了,出乎众人意料,小荷上手非常快,管的也细致。这让悦人很是气恼,但陈嬷嬷地位不同,她也只能拿着春燕这些小丫鬟撒气。而秋扇受得气是最多的,当然秋扇也不在乎,经过这么几年,秋扇和小荷竟然成为了朋友,这是秋扇所没想到的。而秋扇和小荷关系好,让悦人想要撒气时候也要想想小荷的反应。
当然悦人背后所做的这些事情,秋扇有时候也会和小荷说,两人说完了就叽叽喳喳地笑一会儿,笑完了,烦恼也就没有了,秋扇现在是真的明白为什么孟澜会看重小荷了,在这个府里,八面玲珑的人多了,但真心待人的人,太少了。
而随着孟澜年岁渐长,另一件事开始变的重要,这天小荷还在房里算着上个月的出入账,秋扇就来找小荷了,见到秋扇小荷很高兴,拿出点心给秋扇吃着,秋扇边吃点心边说:“悦人这会儿还在大哥屋里呢。”
“嗯,悦人这些日子越发爱在大哥屋里了。”小荷觉得有一笔账似乎算的不对,在那仔细核实,口中顺口说着。秋扇看着小荷,凑到她耳边:“小荷,你难道还没看出来,悦人真正想的是什么吗?”
小荷把这笔账算清楚了,这才把笔放下:“什么?”
“她想做大哥的侍妾!”秋扇索性把这话直接说出。侍妾?小荷皱眉:“这不是王爷才有的吗?况且做侍妾,不也要成天伺候王妃吗?”
“不一样的!”秋扇一听小荷这话就晓得她的确是不明白王府侍妾的地位,细细地对小荷讲起来:“虽然说那几位夫人,也要去伺候王妃,可是她们的吃穿用度是不同的,而且她们的家中,也得到了许多赏赐。就拿张夫人来说,王爷已经赏赐给她家一个庄子,还有一座铺子。”
张夫人小荷知道,这是安王的侍妾里面年纪最大的一个,大郡主就是她生的,听说安王有意在大郡主出嫁时候,上书朝廷,请封张夫人为次妃。
所以小荷点了点头:“可是张夫人只有一个啊。”
“还有陈夫人呢?她被王爷宠幸不过两年,也没生下孩子,可是我听说,王爷已经赏赐给了她家许多金银,她的爹娘进府来谢恩那天,据说脚上穿的鞋都销了金。”小荷听秋扇这样说,不由吧脚抬起来:“穿的鞋都要销金,多么沉啊!”
“你想啊,陈夫人的爹不过是个做皮匠的,欠了人的皮子钱,才把女儿给卖进王府,现在靠了女儿就能穿上这样的鞋。”秋扇很耐心地解释。小荷哦了一声:“可是这些都是王爷的侍妾。”
“大哥有一天会成为王爷的。”秋扇这话让小荷笑了:“是啊,谁都知道。”说着小荷就皱眉:“可是,大哥不喜欢悦人啊!”
“大哥喜欢不喜欢不要紧,还有……”秋扇见小荷还是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伸手就扯小荷的耳朵:“你怎么一副和你没有关系的样子,难道你没想过以后?”
“想过啊,如果我爹娘来赎我,我就跟他们回去,如果他们不来赎我,我就在这府里,做个王嬷嬷,你说好不好?”小荷的话让秋扇又推她一下:“你怎么还是这样聪明面孔笨脑壳?”
“大哥可从来没有说过我笨。”小荷笑嘻嘻地说着,秋扇摇头:“大哥是大哥这样想,小荷,大哥已经十五了,要按规矩,该给大哥选妃了,大哥有了世子妃,世子妃若不喜欢你,你难道还能因为这些,让大哥和世子妃起争执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