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暗波
怎么会有这样的问题,小荷眉头紧皱,秋扇拍了拍小荷的手:“我就晓得你从来没想过这种事。况且大哥又向来不管这些事。可是小荷,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
小荷长长叹气,打断秋扇的话,秋扇不由看向小荷,小荷看向远方:“你说人一长大了,是不是就会有这各种各样的烦恼?”
秋扇不由伸手拍一下自己的额头:“小荷啊,你果真是被陈嬷嬷,还有大哥都给惯坏了,怎么会不想这些呢?”
“因为我觉得吧,世子妃怎么会不喜欢我呢?”秋扇很想把小荷的脑袋给撬开,看看里面到底在想什么,小荷如此得孟澜的信任,整个王府的下人们都在传说,假以时日,孟澜定会收了小荷。一个是刚过门的明媒正娶的媳妇,另一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爱妾,世子妃怎么会喜欢小荷呢?
“你,你和大哥之间,是不是从没说过这些事?”秋扇试探地问,小荷摇头:“我们说什么?”
“大哥以后要如何对你?”秋扇觉得自己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小荷如果再不明白就无力点破了。
“说过啊,刚才我不是告诉过你,若我爹娘来赎我,我就跟他们走,若不来赎我,我就在这府上做个王嬷嬷。”秋扇确定小荷没有撒谎,当然小荷其实也不擅长撒谎,甚至于,她不需要撒谎。
这到底是小荷的幸运还是不幸?若有一天,世子妃进门,而小荷还没有得到一定的地位,那对小荷来说,就是灭顶之灾了。秋扇不由握紧小荷的手,小荷已经站起身:“走了,我们去前面,大哥这会儿只怕也醒了。厨房说,会送桂花酿过来,还有桂花糕,我们虽不能喝酒,能吃一块桂花糕也是好的!”
看着小荷一脸笑嘻嘻,完全没有把自己说的话放在心上,秋扇又是担心又是羡慕地跟小荷往上房走。还没走进屋里,就听到悦人的笑声,秋扇不由皱眉,这悦人现在是越来越着急,着急的有些放肆了。按说该有人管管的,可是王妃一副不管的样子,至于陈嬷嬷,王妃不管,她也不好十分说。
“悦人最近越来越爱笑了。”秋扇装作无意地说,小荷点头:“是啊,悦人姐姐的笑,的确很好听,就像小福子说过的,黄莺一样。”
两人走到门边,春燕已经打起了帘子,孟澜的声音也从屋里传来:“悦人,你拿了花样子就走吧。”
看来悦人是又学会了什么新的刺绣花样,在孟澜跟前显摆,秋扇心中想着,小荷已经走进屋里,孟澜看见小荷松了口气,还是在小荷身边最自在了,想说什么就说,不用去看这些虚伪造作的笑,不用去想要如何应对。
“小荷,快些过来给我磨墨,你磨的墨才最恰当。”孟澜招呼小荷,悦人就有些不高兴了,在悦人看来,小荷是自己成为孟澜侍妾的最大障碍,可是悦人也没有法子把小荷赶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荷走到孟澜身边,给他磨墨。
“大哥,你这个字写的有些不对!”小荷放下墨,就看到孟澜写的字出了错,急忙提醒他。自己的心浮气躁,连小荷都察觉到了吗?孟澜放下笔,悦人已经递上手巾,孟澜一口气把杯中茶喝完才对众人道:“你们都退下吧,小荷,你留在这里。”
这是悦人最不愿意听到的命令,但也只能应是!小荷等她们一走,看着孟澜的脸色,孟澜点一下小荷的额头:“好了,这会儿你可以好好地伺候笔墨了。”
“大哥,你是因为悦人不高兴吗?”小荷听出孟澜话中的不悦,并没动手磨墨而是询问孟澜,孟澜抬头看着小荷:“怪了,怎么连你都会知道这个。”
“方才秋扇找我说话来着。”小荷对孟澜是不会隐瞒的,把秋扇和自己讲的话说完,说完之后,小荷久久等不到孟澜的回应,不由抬头看向孟澜,孟澜已经点头:“其实这个主意不错。”
“什么主意?”小荷不解,孟澜上下打量着小荷,小荷从没被孟澜这么打量过,不由有些羞恼:“你有话就直说,怎么这样看我。”
“你想,悦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孟澜的话换来小荷的白眼一枚:“当然是因为她想过好日子。”
“这是其一,其二呢,我身边的确没有个侍妾。”孟澜的话引得小荷皱眉:“大哥真要找个侍妾吗?悦人不好,我不喜欢她,要不秋扇吧,她比悦人小一岁,平常也很机灵。”
“什么秋扇,秋扇长什么样子我都不大记得。”孟澜拿起笔敲了小荷额头一下:“我说的是你!”
自己?小荷睁大眼看着孟澜:“大哥你说笑话吧?我才不愿意来做你的什么侍妾,哎呀,你不晓得,这府里的那些侍妾,在王妃面前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还有,我前儿还听见说,张夫人被她娘家埋怨。”
见小荷继续要往下数,孟澜噗嗤一声笑出来:“好了好了,我逗你的,我找谁做侍妾也不会找你啊,陈嬷嬷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说的也是,自己还有陈嬷嬷可以依靠呢,小荷释然一笑接着就皱眉:“不,大哥,这样的玩笑以后不能再开了,要不我就……”说着小荷就提起笔,作势要往孟澜脸上画去:“我就给你画个大花脸。”
孟澜当然要挡,小荷笔上的墨摔的孟澜衣服上一身,孟澜哎呀一声,就要拿起笔往小荷脸上甩去,陈嬷嬷推门进来:“你们两个,还是孩子吗?这样闹腾。”
“嬷嬷,你来的正好,大哥方才和我开玩笑,说什么要让我做他的侍妾,好让……”小荷见到陈嬷嬷,放下笔就要先告状。陈嬷嬷的眉一挑,看向孟澜不发一言,孟澜已经自己解着外面的衣衫好更换:“嬷嬷,这人一大了,自然就有人有别的念头。母亲那边,做出一副什么都不管的样子来,嬷嬷您也要说一说。”
陈嬷嬷见小荷不动,也就上前替孟澜换衣衫:“是啊,你人大了,难免有些人的心也大了。小荷,把这件外袍拿出去,让他们洗了送来。”陈嬷嬷把孟澜换下来的袍子交给小荷,小荷拿着外袍出去,陈嬷嬷才道:“要说呢,小荷倒是个合适的人选,只是她到现在还孩子似的,这样事情,我也……”
“嬷嬷!”孟澜转身看着陈嬷嬷,一脸惊诧。陈嬷嬷摇头:“难道大哥不喜欢小荷?”
“不,不是不喜欢,而是小荷她,和我一起长大,我对她,也不像是一个丫鬟,而更像是……”这种感觉孟澜形容不出来,像姐妹,似乎比姐妹还要亲近,像朋友,又比朋友多了几分知己感。唯独不像主仆。
“大哥,有些话原先我不能和你说,可这会儿就要说了,大哥你迟早是要纳世子妃的,等世子妃过了门,要照了王府历来的规矩,原先伺候你的丫鬟,或被收房或被送出府。这样呢,也是让世子妃放心的意思。我晓得你不愿意委屈了小荷,可是这个身份,难免就要委屈。”
小荷是丫鬟,是丫鬟,就只能走从收房到侍妾再到次妃的路。而这样的路,难免是要受委屈的,王府规矩森严,再怎样也不能让小荷越过世子妃去。
“那就……”孟澜从没想过,让小荷离开的这一天来的这么早,话在舌边徘徊数次,一次都说不出口,让小荷离开?从此再见不到她的面,听不到她的笑,看到她做错事后自己放声大笑,还有她的恼羞成怒。
“大哥,要按王妃对你的心思,这世子妃呢,自然是要慢慢选,选了再过门,也要三四年,可是大哥,这是迟早要选的,也是迟早要过门的,大哥仔细想想,对小荷,到底是什么样的心。”自己带大的孩子,他的心事,陈嬷嬷怎么不明白呢?
“嬷嬷曾经叮嘱过小荷,要一辈子照顾我的。”孟澜被陈嬷嬷说的一脸狼狈,只能重复这句话。
“那时候大哥还小,身子骨弱,所有的人都在想,大哥会不会长成。现在大哥不管怎么说也长成了,王妃所能做的,只是拖延大哥选世子妃的日子,但这世子妃总要选的。大哥,事情和原来不一样了。”虽然不忍心,陈嬷嬷还是提醒孟澜。
和原来不一样了,现在一切都有了改变,这几年的风平浪静,已经渐渐让孟澜忘记了自己小时候的那段郁闷不安的日子。这样快乐的日子是小荷带来的,自己心中也不愿意小荷受委屈啊。
孟澜看着窗外,轻声叹气,到底该做什么样的打算呢?
小荷抱着衣服走向外面,悦人已经迎上前:“怎么小荷你才进去一会儿,大哥的外袍就脏了?”
“我不小心把墨滴上了。”小荷把外袍交给春燕,好让她抱出去外面给浆洗的人洗。
“是吗?”悦人的眉挑起,示意春燕仔细查看外袍,这是什么意思?纵然小荷不在意,看到悦人这样做,也不由眉皱起,对悦人道:“让把衣衫拿出去浆洗,为什么还要仔细检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