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冷漠
“母亲想的,是怕被人挑理,说她刻薄我。可昨儿儿子的一个丫鬟说的对,在这王府之中,也只有爹爹一人能挑王妃的理了,因此儿子特地前来回禀爹爹,想着爹爹肯了,就成!”孟澜恭恭敬敬,安王已经点头:“你想的很对,既然如此,那就不用再放丫鬟,况且你一个没成亲的人,屋内放太多丫鬟,似乎也不大好。”
“是!”孟澜听到这里松了口气,自然恭敬回话,安王仔细看着长子,这么多年过去,他虽然看起来还有些弱,远没有次子那么机灵,但这副模样却生的更好一些,安王想了想就笑了:“我倒忘了,你这会儿年纪也不小了,难免会有些巴高望上的丫鬟,你不喜欢那些丫鬟,不愿意她们围着,那就更是件小事了。”
安王说的这么直接,倒让孟澜不知道怎么回答,毕竟父子之间,其实生疏的很,安王也不等儿子的回答就自顾自说起来:“我还是世子的时候,也有些丫鬟想要巴高望上呢,你祖父说,年轻轻的人,身边有这么多丫鬟总不像话,把那些丫鬟全都赶出去,身边这才清净了。”
“爹爹原来也遇到过这样的事?”这倒是孟澜从来没想过的,安王仿佛在回忆:“是啊,就是那时候的事情,现在已经很远了。”
“爹爹,我……”孟澜话没说完,安王已经对他挥手:“你担心也是平常的,去吧。”
孟澜看着安王,想说的还有很多,但终究没有说出口,只能对安王行礼后退出。安王看着孟澜的背影,过往的时光仿佛出现在自己眼前,安王长叹一声:“这个孩子,这会儿看着才有些像我!”
“大哥是王爷嫡子,气度之上,自然和王爷是一样的。”内侍不知道安王这话的意思,只能猜度着回答,安王看一眼内侍,曾经跟随自己的人,曾经和自己十分亲密的那些人,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在自己身边消失的,而自己却觉察不出来这种消失。但安王就算觉察出来这种消失,他也不会去说什么,毕竟,换了一拨人,自己所享受到的,依旧和原先是一样的。既然如此,又何必去管。
安王对这内侍点头:“是啊,气度,说来,二哥就有些跳脱了。”
内侍含笑应是,这几句话,不过一顿饭的时候,就传到了王妃耳中,王妃听完进忠的话,脸色已经变的铁青,进忠自然晓得王妃为何脸色会如此铁青,但只能跪在哪儿对王妃道:“王爷不过因为见到大哥,偶尔称赞两句也是有的!”
“是啊,这会儿就能偶尔称赞两句,以后呢,他越往王爷跟前跑,王爷就只会越来越疼他,到那时候,我们母子在王爷跟前,连站的地方都没有。”王妃想到这个可能,就感到浑身发冷,开始颤抖。嫁给安王,成为王妃,生下儿子,原本这能让无数女子艳羡。可是前头偏偏有个前房儿子,而这儿子,还是继承王位的人。而安王对王妃,也不过就是头几年的恩爱,到了后面,恩爱渐稀,那些侍妾们也分了不少宠爱。
王妃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在面上还要做一个让安王赞许的好继母,对待侍妾们也要温和慈爱。唯一的一点念想就是孟琮成为王府继承人,可是这点念想,终究要被打破。自己这一生的辛劳到底是为什么,就是为安王操持这个王府,最后还要看着别人的儿子继承这个王府吗?
这世道对自己也太不公平了,王妃深深地吸了两口气,这才对刘姑姑道:“那两个丫头,还关在那里?”
“是,王妃您并没发落她们。”刘姑姑小心回答着,自从孟澜越长越大,王妃的急切越来越深,甚至于有的时候操之过急。可是刘姑姑也不敢对王妃多说什么,王妃露出一抹笑:“这样讨大哥不喜欢的丫鬟,责打二十,然后由她们家人各自领回。”
责打二十?刘姑姑一时不晓得这责打的二十,是要让她们死去的二十呢,还是要让她们只吃一点皮肉苦的二十,于是刘姑姑小心翼翼地问:“那,是要如何责打?”
“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哥虽然性情暴躁,我也不能让她们多吃苦头。”王妃这样回答让刘姑姑松了一口气:“是,奴婢这就安排下去。”
王妃抬头看着这屋内摆设,荣华富贵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但为了维持这样的荣华富贵,王妃也不晓得这么多年付出了多少,郡王和亲王,别说俸禄,就说封地,也大不相同。有时候郡王府穷了,去本藩亲王这里讨要银子的事情,王妃也不是没有听说过,自己的儿子怎么能落到这样的地步?王妃眼中闪过寒光,如果说软刀子不成,那就硬刀子,有什么药,能让人看起来像中了时疫?王妃对刘姑姑道:“你是从宫里出来的,有些见闻想必比我还多,我想知道,有没有什么药,能让人看起来像中了时疫?”
刘姑姑不料王妃会突然问出这么一句,愣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才道:“王妃,这,这,奴婢并不熟悉各种草药。”
“那就去问!天下之大,我不信没有这种药!”王妃语气之中十分恨毒,刘姑姑急忙应是,接着就劝王妃:“虽说大哥的世子位早就定了,可是大哥只要不娶世子妃,那……”
“能拖几年,我最多只能拖他到十八了,再大了,尚未娶妻,别说王爷会问,只怕朝廷都会来询问,为何迟迟不为世子纳妃,到那时候,我百口莫辩!”王妃要努力压制住自己才能回到刘姑姑,时间留给自己的不多了,必须要在孟澜没有娶妻之前,把孟澜杀死。既然孟澜想方设法想要砍断自己伸向他院中的手,那就换一种法子,他在王府安安稳稳活了十五年,已经够长了,真要做个孝顺儿子,就该早早下去陪他的母亲,母子团圆着岂不更好。
刘姑姑忙应是,又安慰了王妃几句,也就退出屋子,经过后院的时候,听到一个小院中传来打板子的声音,刘姑姑想了想,就往那小院子走去。
悦人和春燕两个人被捆在板凳上,口中已经被堵上了手巾,一边站了一个小内侍,在那拿着板子责打她们。春燕和悦人身上都已经鲜血淋漓,看见刘姑姑走过来,春燕眼中露出一丝喜悦,想求刘姑姑放了自己。
悦人却已经面色死灰,从昨晚到今早,她已经看清了,纵然你再心思玲珑,在这王府之中,再如何小心翼翼,主人们看你不顺眼了,也就是弃如敝履。
现在刘姑姑来,又有什么用?板子已经打完,小内侍们把悦人和春燕口中的手巾扯掉,春燕一能说话,顾不得这会儿身上还疼,就对刘姑姑道:“姑姑,姑姑,救救我,我并没有做什么,大哥他……”
“王妃说了,是大哥看不上你们,这就是你们做错了。”刘姑姑淡淡地说,春燕眼中的喜悦消失:“姑姑,我……”
“王妃原本只说,让你们的家人把你们各自领回,我会恳求王妃,把你们这些年在府里的东西,都给你们带回去。”刘姑姑当然晓得春燕会说什么,但这会儿,春燕说什么都不管用了。春燕眼中也一片死灰,看着刘姑姑不知道该说什么。
“奴婢们,该谢王妃的赏赐吗?”悦人忍着疼,对刘姑姑说出这么一句,刘姑姑转头看着悦人:“没想到这几十板子,倒把你打开窍了。记住,你们离开王府,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要记得清楚,若不能记住,别以为离开王府,就万事不管了。”
这才是刘姑姑来这的目的,担心春燕悦人从王府出去之后,心怀怨恨,说出什么对王府不利的话来,尽管这些话,未必能传到王府主人们的耳中,但总要做好预防。
春燕又想放声大笑了,但笑了一声,就哭出来,所有的美梦都破灭了:“我只想,只想好好地做个听王妃话的丫鬟,然后,然后好好地挑一户人家嫁了。我并没有错。”
“你是没有错,只是运气不大好。”刘姑姑说完就对小内侍们道:“把她们拖回去,找点药给她们敷上。等她们爹娘来接人了,就把她们送出去。”
小内侍应是,把悦人和春燕往屋里拖。要被爹娘领回去,春燕觉得自己就像做了一场梦,梦醒了还是在自己家的茅草屋里,娘还是在那责骂自己,那在王府里的争高望上,都变成水中的影子一样,离开了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春燕的哭声越来越大,众人都像没听到一样,这样的丫鬟,见的太多了,王府之中,永远不缺少八面玲珑,心思缜密的丫鬟。刘姑姑垂下眼,自己还是赶紧去想想,怎么为王妃去打听那些药,真是难办啊!
悦人和春燕被责打了二十板子又被赶出王府的消息,是秋扇告诉小荷的,秋扇一脸地欢喜:“瞧瞧,她们两个,还想争高望上呢,这会儿,不就被家人带回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