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讨好
孟澜见孟琮没有再问了,这才悄悄按下自己方才跳的十分厉害的心,小荷她不应该受到这样的侮辱,她是不一样的,自己一定要保护好她。
转眼又到过年,过年在王府向来是大事,今年也不例外,年年小荷最高兴的就是拆年例,这么多年攒的年例,小荷算着,差不多也有上百两了,这么多银子可远远超过自己的身价银子了。可是今年小荷却没这么欢喜,都好几个月了,孟澜还是对自己冷冷淡淡的。
要说做错了什么,小荷思来想去,似乎也没有做错什么,但秋扇说过,下人们做错什么,不是自己以为没做错就没做错,而是要看主人说她有没有做错,那么就是孟澜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既然如此,小荷也就不再去想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卯足了劲,请教秋扇自己该怎么服侍人。
这一请教小荷就发现了,自己果真是个不那么会服侍人的丫鬟,从端茶倒水再到布菜,秋扇做的那叫一个好看,而自己呢,没让茶杯掉下茶盘就算不错了。更不用提身为丫鬟,人人都会的针线了。尽管府里有绣娘,但孟澜的一些贴身的东西,都是身边人做的,以前是悦人,悦人被撵出去之后,就交给秋扇做。秋扇的针线虽然不如悦人的那么好,但比起小荷也算的一天一地。所以,小荷还额外要跟秋扇学着怎么做针线。
虽然小荷读书识字,跟在孟澜身边伴读时候,有时也会得到先生的夸奖,就更不用说算账这些了,别说这院里的丫鬟,据陈嬷嬷说,只怕这阖府的丫鬟也比不上小荷。但是一学起针线,小荷就觉得自己怎么那么笨手笨脚,这丝线怎么还分那么多种颜色,光红色就有十几种,还有配色,什么样的配色才要艳而不俗,什么样的配色才压得住众人却又不显得那么张扬。光认丝线和学配色,小荷就足足花了个把月的工夫。而等到上手开始刺绣,那更是时不时地被针戳到手指,秋扇取笑小荷,再这样下去,都不用红色丝线了,小荷的血就够染这些丝线了。
哎,怎么在这些事情上,自己就这么笨呢?小荷一边责怪着自己,一边努力地学针线,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小荷学了这几个月,总算能做出一个荷包了,虽然上面的绣花还是歪歪扭扭,但小荷看着已经非常满意了。
秋扇进屋的时候,看见小荷正在那举着荷包看来看去,秋扇忍不住笑了:“就你这绣活,绣的这叫什么?”
“哎呀,只要能绣出来就好。秋扇,你看,我这绣的是牵牛花!”小荷是高高兴兴地把秋扇拉过来,给她看自己绣的牵牛花,
秋扇噗嗤一声笑了:“别人绣花,要不就绣牡丹,腊梅,悦人呢,还爱绣个荷花,说大哥是最喜欢荷花和竹子的,偏你要绣个牵牛花,而且这牵牛花的颜色,也那么怪。”小荷可不能告诉秋扇,自己这是被那些丝线颜色晃花了眼,怎么都不知道哪个颜色才是最适合牵牛花的,闭着眼睛从蓝色丝线中挑了几根出来,因此小荷对秋扇摇头:“你啊,是不知道这个典故。”
“什么典故?”秋扇好奇了,做针线的时候,有时候也要绣一些吉利花纹,但绣典故的,却很少听到。小荷已经把荷包握在手里:“自然是大哥是头牛,要绣个牵牛花把大哥给牵回来啊!”
秋扇笑的更大声了:“你竟然把大哥比喻成牛,小荷啊小荷,整个府里,也只有你这么大胆了!”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小荷可一点不觉得自己说的不对,秋扇都快笑的弯腰蹲到地上:“对,对,你说的非常对,非常非常地对,不行,我笑不动了,肚子疼。”
小荷对秋扇皱下鼻子,看着自己手中的荷包,这是不是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也不知道大哥会不会猜出这里面的意思,还是要笑话自己,或者别的?哎,这是不是就是她们常说的,人长大了,就会有烦恼了?
而这就是自己的烦恼?小荷把荷包看来看去,在那沉默不语。秋扇笑完了,站起身拉着小荷:“你在这猜来猜去做什么,我们还是去看大哥回来没有。”
对,自己在这猜来猜去,什么意思都没有,还是去看大哥回来没有,小荷跟着秋扇走出屋,这院子里自然也是摆满了喜气洋洋的摆设,屋内摆着几盆腊梅水仙,香气袭人。
秋扇深吸了一口气:“王妃屋里喜欢用香,大哥因为身子骨弱从小不爱用香,这会儿用腊梅水仙的香气,我倒觉着比那些香袋好闻。”“你什么时候也在想着要用什么香了?”小荷见孟澜还没回来,习惯地坐在他常坐的椅子上,低头看去,见纸上有两句诗,看来是孟澜诗兴大发,却只做了两句,没做下去。小荷念出来:“昨夜灯……”
“小荷,你念什么呢?”秋扇走到书桌面前看,小荷已经提起笔来:“大哥这是做了两句诗没有做完,我给他续上。”说着小荷就往下续:“今宵人在何方?灯下月下总……”
“小荷,你怎么这么大胆?”秋扇这会儿是真的惊了,小荷已经放下笔:“大胆吗?以前大哥的课业,有时候我也会替他做下去的。”
这?秋扇觉得自己没法往下说了,已经听到小福子在院里说话,秋扇急忙拉一下小荷:“大哥回来了。”
小荷忙把笔放下,站到一边。孟澜已经带着小福子走进来,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一边的小荷,孟澜的眼只扫过小荷,就当没看见小荷一样,走到椅上坐下,小荷已经端来茶,孟澜伸手去接,控制自己不要去看小荷的眼。
小荷已经忍不住了:“大哥,我给你绣了个荷包。”
小福子惊讶地看向小荷,小荷这是被孟澜冷落了几个月,开窍了?孟澜把茶杯放下,对小荷冷冷地道:“我不用你来讨好我。况且,你也不该来讨好我。”
说话时候,孟澜已经看见纸上续写的两句诗,不由念出来:“今宵人在何方,灯下月下总难觅。”
这字迹,一看就是小荷的,孟澜不知道自己心中该做什么想法,只觉得心口一阵甜一阵苦,还有几分酸涩,昨夜梦中,入梦的是小荷啊!小荷已经看见孟澜拿起纸,急忙道:“我见大哥只写了两句,昨夜梦中,大哥定是思念世子妃,梦见她了,因此我就斗胆续了这两句。”
“你怎么知道我在思念世子妃?”孟澜硬着心肠去问小荷,小荷微笑:“大哥若不是思念世子妃,又思念谁呢?嬷嬷说过,能陪大哥一辈子的,只有大哥的妻妾,连儿女都不能够,至于我们,只要能在大哥身边好好地服侍大哥就是,别的事情,也不用去想。”
好好地服侍自己,这原本是孟澜对小荷的要求,可这会儿小荷笑嘻嘻地说出这几句话,孟澜却觉得自己心中,疼的再也不能忍受了,他看着小荷,自然也看到了小荷手上那个丑丑的荷包。
小荷已经把荷包放到孟澜手边:“所以我这些时日,跟着秋扇好好地学,怎么好好地服侍人,还有,大哥,我知道自己针线做的不够好,也不会服侍人,可是大哥,我对你是很好很好的,所以大哥,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
“谁告诉你我生你的气?”孟澜只觉得口中苦涩难当,原来自己的几句话,在小荷心中掀起的波澜,竟如此大。自己是不是太不应该了,不应该无缘无故地,就疏远小荷?
“我自己想出来的!大哥原先都和我好好的,可是就是悦人春燕的事情出来之后,大哥就疏远我了,那必定是大哥在生我的气。而且,而且……”小荷的话还没说完,孟澜已经沉声对秋扇道:“谁让你教小荷认真地服侍人了?”
秋扇本来做壁上观,被孟澜的眼神吓的一激灵,在孟澜身边服侍也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次看到孟澜眼神那么凌厉,秋扇急忙道:“小荷当初进来时候,在徐嬷嬷身边只待了一个月,而最少,要待三个月,再去做粗使,再贴身服侍人,奴婢们当初都是这样过来的,所以小荷一来和奴婢说,奴婢也就帮着她,以后不敢了。”
“大哥,你为什么对秋扇生气?你要生气,对我生气好了。”小荷当然不能看着秋扇被孟澜斥责,急忙站出来维护秋扇,孟澜抬头看向小荷,几个月没有好好地打量小荷,似乎小荷又长高了,脸也没原来那么圆了,还有她的手指头,孟澜抓起小荷的手仔细看着,小荷的双手也是纤纤玉手,虽然没像这府里一些大丫鬟们爱养长指甲,但原本也是指若葱根,而现在这双手上,竟然有好几个针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