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做戏
丫鬟对内侍使个眼色,内侍已经上前把刘姑姑的嘴堵住,拖出去了。刘姑姑还在挣扎,想要把嘴里的破布给吐出来,被人像拖死狗一样地往外拖,她脚上的鞋袜掉在青石板上,青石板磨掉了她脚上的皮,一路流着血地被拖出去。
小福子看着刘姑姑被拖出去,嘴巴不由张的老大,平常刘姑姑在王妃身边,那是何等的骄矜,连那鞋袜都绣了花,可是现在遇到绝境,她也这样不管不顾起来,果真人没到绝路上,谁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内侍已经对小福子道:“你运气好,这一次入了王爷的心,又是大哥身边的得意人,恭喜你啊!”
一边是得意人被打死,一边是自己被恭喜,若是原先,小福子定会觉得畅快,可是这会儿小福子心中却有些沉甸甸的,只对内侍勉强微笑:“多谢了,王爷可还有别的吩咐。”
“王爷让你自己回去,王爷还说,此事已了,休要再生事端!”小福子忙恭敬应是:“等回去了,一定会禀告大哥,就说这事儿,王爷查的清清楚楚,明察秋毫,那害大哥的人,也抵了命!”
“你如此机灵,难怪大哥喜欢你,去吧!”内侍扯起面皮,对小福子露出一个笑,小福子又行一礼也就离开,等转身走的时候,才觉得后背全是汗,这实在太危险了,太危险了,幸亏自己机灵。内侍看着小福子离去,这才走进屋内,对安王恭敬地道:“进忠和刘氏已经伏法。”
“刘氏伏法之前,还想在王爷面前造王妃的谣,实在是无可恕。”丫鬟已经在那叹气,王妃心中悲喜交集,但最重要的是事情是让安王继续信任自己,别的事情都不重要,于是王妃对丫鬟道:“也别说这些了,你传我的话,让人拿了银子,去给进忠刘氏买块墓地,好好葬了,总是主仆一场,他们不仁,我不能不义,不能让他们被丢在乱葬岗上。”
“是!”丫鬟恭敬应是,安王点头:“这所虑的周到极了,你和我去看看大哥吧,你们母子之间,说不定也是这些小人作祟,才让你们母子之间没那么融洽,以后没有了这些小人,自然会好。”
“王爷真是考虑的周到极了。”王妃满口答应,内侍自然前去安排。小福子是一路跑回春晖院的,一走进院子,孟澜就站起身:“如何?”
“恭喜大哥,那两人都已伏法。”小福子的话让孟澜长出了一口气,小荷已经在旁边道:“大哥今儿着急的不行,让秋扇姐姐去打听信儿呢,说要有个万一,他就立即赶去救你。”
“就这样,我先回来的,和大哥说,小福子没事,大哥还不放心呢。”秋扇也在那笑着说,小福子急忙对孟澜道:“大哥,奴婢一条贱命,怎能让大哥如此费心。”
贱命?孟澜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一条命就是一条命,黄泉路上,哪分什么贵贱!”说完孟澜就往屋里走。
“大哥,他怎么了?”小福子听不懂,小荷看着小福子:“我也不晓得,不过大哥近来,常常爱打禅语,也不晓得大哥是不是要去礼佛。”
“打禅语也就罢了,可千万别学迷了心,要去四大皆空。”秋扇还在那胡猜,就被陈嬷嬷敲了一下:“你胡说什么,我们大哥怎会去四大皆空做和尚?大哥啊,要娶世子妃,生世孙,在这王府啊,长长久久地过下去呢。”
“嬷嬷,您今儿怎么瞧着,格外年轻!”小荷的话让陈嬷嬷捏了下她鼻子:“我这是高兴,欢喜,好了好了,方才有人来报,说王爷王妃要来探望大哥,你们赶紧都准备起来。”
这个准备起来,就是要让孟澜看起来像一个病人,小荷急忙走进屋里,就见孟澜已经躺在床上,小荷啊了一声:“大哥,原来你都准备好了。”
“小荷,你说,王府会变成我心目中的家吗?我担心我会像爹爹一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有闹的实在太厉害了,才会出面说一说。”孟澜看着小荷,十分郑重地问,小荷愣了一下才对孟澜说:“大哥您又陷入不该想的那些念头中了。您不是王爷,您怎么会像王爷一样呢?大哥,您说过,想让王府变成你心中家的样子,那大哥您就要努力,我相信大哥。”
“小荷,这个世上,只有你相信我,相信我可以办成我自己都不能做到的事情。”孟澜的话正好被陈嬷嬷听到,她的脚步不由迟疑一下,小荷对孟澜的信任,那不是出于主仆之间,而更像是,陈嬷嬷不敢往下想,只能上前给孟澜掖一下被角:“小荷就是这样,她相信一个人,就会一直相信。”
陈嬷嬷是知道自己心事的,所以她虽然不赞成但也不会说更多,孟澜看向小荷的脸,她这么好,不该在这王府之中,变成那样的,只想争高望上,然后为了一点点王妃手中露出的碎屑,小心翼翼地活着,而自己没有能力给她一个肆意活着的环境,就让这一切,都遥遥而去,不要再想。
安王和王妃就算只在这王府内走动,都是前呼后拥,这一次也不例外,他们来的时候,孟澜已经躺在床上,病容明显,看见安王夫妻,孟澜做出一副努力欠身要给他们行礼的样子,王妃忙上前两步按住孟澜:“大哥休要这样,你我是母子,这会儿你病了,就该好好歇息。何必如此多礼。”
“儿子多谢母亲关怀!”孟澜恭敬回答,安王仔细看了看儿子的脸色:“比前些日子好多了,太医回禀我,说你的身子骨渐渐在复原,这很好,等十月选了世子妃,还有一年时候,你再慢慢调理,让我早点抱上孙子。”
“是!”孟澜神色依旧,王妃掩饰住面上的焦灼,选世子妃,如果实在不行,也不能让孟澜的日子好过,王妃的眼落在小荷身上,这丫头,也许还能有点作用。
安王夫妇又说了几句也就离开,陈嬷嬷带着众人去送安王夫妇,等屋内空无一人,孟澜这才曲起一只手放在自己额头上,这样的做戏还要多久,明明是一家人,明明要能在一起说说笑笑,却要为了讨好家人,做戏,掩饰,永远都不能畅快地说几句。
这样的富贵从中,荣华富贵,到底有什么意思?想到秋扇方才在外面说的,四大皆空?自己就算想四大皆空,也是得不到允许的,况且是人怎能跳出红尘,只能在这红尘之中,努力地过好一些。真是有些羡慕小荷啊,她还能这样无忧无虑地过。
“大哥,您该喝茶了!”刚想到小荷,小荷的脸就出现在孟澜面前,给孟澜端来热茶,孟澜接过一口喝干,看着小荷问道:“小荷,你为什么总是没有忧伤?”
“谁说我没有啊,大哥你前些日子不肯理我的时候,我难受死了,偏生大哥你又不和我说话,幸好我学聪明了,学会给大哥做荷包,会好好地服侍大哥。”小荷笑嘻嘻地说着,孟澜皱眉:“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呢?大哥,我不是和你说过,别人对你如何你不要放在心上,要紧的是自己个让自己个过快活一些。”说着小荷看向孟澜:“大哥你生的这样好看,笑起来一定会非常好看。”
“你啊!”孟澜摇头:“如果我不要你了,把你往别人屋里那么一塞,别人欺负你,要你去做那些活,你会如何?”
“该我做的活我就做,不该我做的活,别人硬要我做,我就打回去啊!”说着小荷皱眉:“大哥,你为什么不要我,难道说因为我做的针线活不好,也不会很伺候人,可是大哥,您不是说过,府里面有绣娘吗?还有,府里面也有很多伺候人伺候的很好的丫鬟啊!我只要陪着大哥说话就好。”
“不是因为你做的针线不好,是因为你画画学的不好!”孟澜故意逗着小荷,小荷的眉头皱的更紧:“说的也是啊,可是大哥,我会认真学画的,等我会画了,就画一个大哥,好不好?”
“为什么要画我?”虽然明知道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的希望渺茫,但孟澜也要询问,小荷想都不想:“因为大哥长的好看啊!大哥,他们都说二哥生的英俊,可我觉得,明明是大哥您长的更好看啊,只是没有二哥那么活泼,这也不能怪大哥,大哥身子骨没有二哥好。”
这丫头,在她眼中,自己就是全天下最好的人了,这么一想,孟澜也就有些高兴起来,能被小荷认为是全天下最好的人,总好过被小荷认为,自己不是全天下最好的人要好。
王妃这会儿正在和孟琮说话呢,孟琮是听说了进忠和刘姑姑被打死的消息,吓了一跳,跑来问王妃的,谁知刚开口就被王妃落泪给吓到了。孟琮有些手足无措地:“娘,您别哭,到底发生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