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路途
“小福子,你问我和大哥为什么不……”小荷奇怪小福子说了半截话就不往下说了,抬头还要问问小福子,就见孟澜站在自己面前,小荷急忙从被窝里跳起来:“大哥,我就试一试,试试看这脚踏是不是比府里面的脚踏要窄很多?”
“这几晚先委屈你们,等到了京城,进到驿馆之中,就可以要个大院子了。”孟澜估摸着等进到京城,估计也是先住驿馆,说不定还要被方方面面地细细考察,然后才能进到皇宫之中,前去朝见天子,也说不定使节带来的人中,就有人在观察自己一举一动,好去禀告天子,所以从和使节见面的那一刻起,孟澜就很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大哥您放心,这叫什么委屈。”小荷给孟澜倒茶,这茶当然也是从王府里带出来的,孟澜喝了一口,就命小福子去给使节送茶。小福子当然晓得有些事孟澜不好做,但自己就好做了。况且现在又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所以端着茶就去了。
等小福子走了,孟澜才对小荷道:“小荷,从这会儿开始,我们时时刻刻都在算计。”
“我知道!”小荷还是那三个字,这让孟澜感到十分安心,能有小荷陪着,陪自己去面对那修罗场,即便血肉模糊,即便头破血流,似乎也能感到心中有那种说不出的甜。
小福子来到使节门前,对门前小厮道:“我们世子说,天使一路辛苦了,特地命我来送些茶水点心。”
驿站当然有茶水点心提供,使节自己也带了茶水点心,孟澜这个行为明显是示好,小厮也不敢怠慢,对使节说了,使节命小福子进来。小福子走进去,见使节正在那里写着什么,旁边还有个侍从侍立,瞧那侍从虽然已经中年,但却面白无须,难道说和自己一样,也是内侍?小福子心中想着,面上神色却十分恭敬:“世子命我给天使送茶,并说天使这一路辛苦了。”
“还请公公回去致意世子,这一路有十多日,休要如此客气。”使节客客气气说了,又打赏了小福子,小福子这才行礼告退。
等小福子一走,使节才对那侍从道:“公公,这位安王世子,颇有心计。”
这次前来召每位世子入京的队伍之中,除了使节,天子还命自己的随身太监遣下几个内侍前来,名义上说的是一路服侍使节,实际也是让这些内侍跟随考察这些世子。这内侍也是如此,听到使节的话才笑着道:“大人多虑,此次咱家出来之前,天子特地召见我们,说这一次事关江山社稷,此事体大,自然是不管什么都要仔细观察了。照咱家瞧来,陛下仿佛很急迫。”
天子说来也是快六十的人了,虽然身体一向健朗,但也是老人家了,现在独子薨逝,对他的打击十分大,还要打起精神为天下选一个合适的储君,自然也是希望选一个十分好的。
“是,公公所言有理。”使节恭敬地说着,接着使节就道:“不过世子带了个丫鬟随身服侍,世子尚未选取世子妃,这个丫鬟只怕是通房之类,恐怕到时候天子会觉得世子好色?”
“陛下自有安排,大人您多虑了,还是快些把今儿这位世子的举动记下,等回了京,面圣时候,咱家好有话说。”内侍催促着,使节也急忙开始记录,从孟澜的长相到今日的言行,都记的很清楚。
孟澜这一夜并没有睡着,自从记事以来,还是头一次离开王府到别的地方睡觉,尽管所用的被子枕头都是自己熟悉的,身边也有小荷睡在脚踏上,门边小福子在那打着呼噜,但孟澜这心中百感交集,波澜重重,从私自离开王府起,孟澜就觉得,这一次命运要握在自己手中,而到了现在,孟澜才开始后怕,如果安王听从王妃的话,把自己抓回去,那小荷和小福子他们,不就白白丢了命?
孟澜想着就转头去看小荷,小荷在脚踏上裹着被子睡的很香,尽管屋内十分昏暗,孟澜还是觉得自己能看清她面上的微笑,听到她的声音,想着她的话语。
这么好的一个人,自己怎么能委屈她?为了一个不知道面目的年轻女子,自己就要委屈她吗?
孟澜又翻了个身,这一回小荷醒了。她睁眼看着孟澜:“大哥,你是口渴了吗?我给您倒茶。”
“不,我不渴,我就在想啊,今儿如果我们真被抓回去,小荷,你和小福子就惨了。”
惨了?小荷知道这两个字的意思,对孟澜摇头:“我才不怕呢,天下大不过一个礼字,王妃竟然想出这样的法子,还想把大哥抓回去,她本就不该做这样的事儿,我那时候都想好了,真被抓回去,就从进城门开始就大骂王妃,既然要死,那也要死的痛快些。”
“我舍不得你死。”也许黑暗的遮掩能让人说出平常不敢说的话,孟澜张口就是这么一句,小荷笑了,笑声里面没有半分不好意思,而是带有一点得意:“我就知道大哥是舍不得我的,大哥,你放心,我说过会陪你一辈子就会陪你一辈子。”
以什么身份呢?孟澜很想问问小荷,睡在门边的小福子已经开口:“大哥,小荷,刚才都打过四更天了,你们就少说两句吧,只能睡一个更次了,难道明儿要在车上睡不成?那车颠的我都快吐了。”
难得听到小福子抱怨,孟澜微微一笑,也不再说话,想那么多做什么呢,现在就要为自己的未来打算,未来入了京,要让天子知道自己的好,或者,就算做不成太子,也要求天子赐一道旨意,让天子封小荷为世子妃,小荷成为了世子妃,那不就是十全十美,再没有别人可以阻拦了?
这真是一个意外惊喜,孟澜闭上眼,仿佛听到自己心底在大声歌唱,要唱出心中的欢喜,要让天下人都知道,自己对小荷的感情,她是自己的,会成为自己的世子妃,会和自己携手共度人生,而不是那样精心挑选出来的,样样都合乎规矩,唯独自己没有见过面的面目模糊的一个女子。
次日又继续上路,小荷觉得孟澜仿佛变了一个人,那曾笼罩在他身上的阴郁消失,代之的是一种阳光,而且他把更多的时间用在上,尽管车内颠簸,掀起车帘的时候外面的黄沙漫天,但他也是手不释卷,既然孟澜这样热爱读书,那小荷也跟着孟澜一起读书,至于小福子,他一不会读书,二不会做针线,只能在他们俩的时候在那发呆。
日子一天天过去,这天已经到了通州,通州是进京的大码头,驿站也好了许多,孟澜能独占一个院落,而不像前些日子一样,只能有三间屋子。而且通州驿站的床铺也要好上许多,小福子进到屋子里面就笑着说:“总算今晚不用打地铺了。”
“小福子,你就在大哥屋里睡,我在旁边屋里。”连续睡了几晚的脚踏,有些驿站还没有脚踏,只能睡地铺,小荷觉得自己的腰都快断了,再加上车上颠簸,骨头都快散架了,难怪都说路途辛苦,原来如此。
“小荷啊,我就想问问你,你和大哥,这到底怎么回事?”小福子觉得自己实在看不懂小荷和孟澜之间的关系,一定要刨根问底,小荷惊讶地看着他:“我和大哥的事情,你不是最清楚了?我答应陪大哥一辈子,就这样。”
“你知道吗?陪大哥一辈子,就要做大哥的……”小福子话没说完就被小荷打断了:“你又要说做大哥的侍妾了,那我问你,你是不是也是陪大哥一辈子的人?”
这点小福子是承认的,小荷见他点头:“那你也不是大哥的侍妾,为什么你可以陪,我就不能陪了?”
“我和你不一样,我是内侍,你是丫鬟,一个丫鬟要陪大哥一辈子,除了做大哥的侍妾,就没有别的路了。”小福子还是坚持自己这一点,小荷气鼓鼓地把腰叉起来:“哼,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就和别人一样想着什么坏主意,小福子,我听人说,这侍妾多了对大哥的身体不好,而且吧,我要真做了大哥的侍妾,那等大哥娶了世子妃,他们两个要因为我吵起来,我这心里就会很难过,你说,我为什么要因为这个去做大哥的侍妾呢?”
“小荷,你这话我才听不明白呢,你又要陪大哥一辈子,又不做大哥的侍妾,那你做什么?大哥的知己,姐妹?朋友?”
小福子连串反问,小荷点头:“为什么我不能做大哥的知己姐妹朋友,而非得做大哥的侍妾才对呢?小福子,你们这些人想的就是太坏了,从来没想过,有另一种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