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朋友
小福子不由目瞪口呆,他是真的没有想过,孟澜身边的丫鬟还能选择做孟澜的知己姐妹朋友,毕竟主仆之别,那是云泥之别,怎么能有第二条路呢?
“小福子,你在想什么?”小荷把孟澜的床铺整理好,抬头看见小福子在那怔怔地看着自己,奇怪地问。
“我就在想,小荷,你这种想法不对啊!”小福子回神过来,语重心长地对小荷说,小荷更奇怪了:“为什么不对,大哥都没说我,而且,大哥也答应了。”
“大哥答应,那是因为大哥向来疼爱你,况且原先我们都是在王府里面,可是现在我们就要进京了,到时候如果陛下知道,知道大哥身边的丫鬟不知上下尊卑,他会怎么想?”这个问题,让小荷皱紧眉头,小福子叹气:“小荷,我晓得你在苏嬷嬷身边不过接受了一个月的训练,还没有讲到这些,这么多年,大哥对你也十分宽容,可我们和大哥之间的身份差别,那是天地之别,没法改变的。”
没法改变的,这一点,陈嬷嬷也说过,可如果自己对大哥,只是主仆之情,为什么想到大哥难过,自己也就会难过起来?小荷没有说话,小福子见小荷不语,长叹一声:“小荷,以后不一样了,进了京,我们就是安王府出来的人,和在王府时候不一样,你这些话,只能放在心里,不能对别人说,说出来了,就对大哥不好。”
见小荷闷闷的,小福子也没有再说,转身出去外面和厨房要热水。小福子刚走出院子,就见使节身边的那个内侍走过来,这么些天,小福子和这内侍也熟悉了,也猜出对方是个内侍,不过这内侍没说,小福子也就装作不知道,看见他过来,小福子就笑着道:“张大叔,您这也是要给天使去要热水。”
“可不是,世子在和天使说话,我在旁边也无事可做,索性去厨房要些热水来,好让大人洗洗身上的尘土,换了衣衫明儿干干净净进京。”张内侍也笑的一团和气,两人说笑着往厨房去,厨房里面正在忙碌着做晚饭,但听说是世子和使节这边要热水,也就急忙去准备,还遣了两个杂役帮忙送热水回去。
“大哥也许久没洗澡了,只是随便擦了擦身。”小福子顺口说着,张内侍笑眯眯地:“世子带了个丫鬟在路上伺候起居,这些事情有丫鬟去做,你倒不用十分奔波。”
“小荷才不会做这些事情,大哥也不会让小荷做这些事情,她啊,就做些端茶递水伺候笔墨的活。”张内侍就想打听小荷的事情,毕竟这要成为太子的人,他身边伺候的人如何,也能看出品性来,于是张内侍笑着道:“通房大多受宠,也是常事。”
“张大叔,小荷并不是大哥的通房,她和大哥之间,罢了,我也说不上来,就是和别人不一样,要说大哥喜欢她,这必定也是喜欢的,但大哥就是不收了她。要说小荷呢,也是喜欢大哥的,毕竟我们大哥生的这幅模样,谁见了都要赞一句,可小荷口口声声只说,以后大哥会娶世子妃,她不愿意大哥因着她,和世子妃闹矛盾,因此他们之间,只是主仆,并没逾越之举。”
小福子的话让张内侍愣了下:“竟还有这等事?”
“的确如此,说起来,我比小荷还要早一些来到大哥身边呢,这情分,却怎么都比不上小荷和大哥的情分。到了,张大叔,明儿见。”小福子抬眼见已经来到孟澜住的院子,忙和张内侍打了声招呼,就让杂役提热水进去。
一个丫鬟,却要如此对待,那这位安王世子,是好色呢,还是好名呢?张内侍一时理不清楚,只能让杂役快些把热水提进去,刚进了院子就听到上房传来使节的笑声:“世子这话说的妙极,让下官茅塞顿开。”
能来做使节的,都是饱读诗书的,而各王府是怎么让王子们读书的,张内侍更是一清二楚,竟然能让使节击节赞叹,这位安王世子,书读的看起来不错。张内侍思忖着就掀起门帘,孟澜已经对使节笑着道:“不敢不敢,不过是偶尔想起,取巧罢了,哪如天使饱读诗书,让我自愧不如!”
“说哪里话,并非如此。”使节说完就又加了句:“能取巧,说明平日里读书想的多,否则怎能如此取巧?”
“天使此话,倒让我汗颜了。”孟澜微笑说了一句,见他们说的开怀,张内侍也没上前打扰,只是在旁边看着孟澜,这样年纪的人,就有这等用心,到底是他聪明呢还是投机?这一路过来,孟澜也觉出张内侍和别人不一样,十之八九,那个天子派来的人就是他了,不过孟澜自然不会点破,也不会对张内侍百般谄媚,也就平常相待,无论如何,最终做出决定的,是天子而不是别人。
孟澜这些日子,晚饭都是和使节一起用的,用完晚饭又谈了一会儿,孟澜这才回到自己院子,屋内亮着灯,小荷在灯下打瞌睡,小福子做在铺上打盹。听到孟澜进门的声音,小荷这才打个哈欠站起身:“大哥,小福子去厨房要了热水,说让您好好地洗个澡,明儿好干干净净地进京城。结果您这会儿才回来,厨房又送了两次热水来。”
“那不正好,把前面两次送的已经冷了的水,和这次的热水倒在一起,正好可以痛快洗个澡。”孟澜和小荷的对话惊醒了小福子,小福子从铺上跳起来:“说的就是,小荷还怨我呢,怨我早早就去要了热水,这会儿水冷了,说大哥您啊,从没被这样对待过。”
“难道不该怨你,你傍晚那会儿还说,还说……”小荷想了想没说出来,孟澜已经进到屏风后面脱衣服,听到这话就从屏风后面探头:“小福子说什么了?”
“小福子也没说什么,他就和当初嬷嬷说的一样,说等进了京,要我记得做丫鬟的本分,有些话,我只能在心里面想,不能说出口。”小荷快速说着,这让孟澜的神情变的有一些难过,自己和小荷之间,那道鸿沟,原先以为已经填平,现在才知道,那道鸿沟,其实并没有填平,而要填平需要花费的时间和精力会非常多。
“大哥,我这也是为了小荷好,不守本分的丫鬟,是个什么下场,都能看到的。”孟澜瞬间的情绪低落小福子感受得到,他急忙对孟澜解释,小荷已经笑了:“小福子,你不用解释了,我和大哥说过,别人怎么看我,不要紧,最要紧的是,我怎么看自个。至于对外人,我自然会守好做丫鬟的本分。”
你不必如此,孟澜很想这样对小荷说,但说出口的却是:“小荷,你能这样想很好,现在我们三个人,心要往一处使,等那些话,以后再说吧。”
“大哥,你不用安慰我,大哥心里对我怎样,我是知道的。”小荷反过来安慰孟澜,这让孟澜心中又是欢喜又是伤心,自己似乎永远都没有小荷这么勇敢,也没有小荷这样有决断,每次都是小荷做主,每次都得小荷先说,而自己,总是瞻前顾后,总是想的太多。
“大哥,你快些洗澡吧,不然这水又要凉了。”小荷已经在替孟澜找出干净换洗的衣衫,至于这些换下来的衣衫,有些就扔掉,还有一些要等到了京城再找浆洗上的人来洗。小荷在那分着哪些该丢掉,哪些该带走,听着孟澜在屏风里面洗澡。小荷觉得脸上有些凉凉的,伸手一摸,摸到满手都是泪,其实自己对大哥,还是有了期许,期望大哥会说,小荷,我们总是会这样的,可是小荷知道,有些事还是改变了,从决定跟孟澜上京的那一刻起,这改变就悄悄来临了。
如果大哥做了皇帝,那自己是不是就可以做他身边的女官,听说皇帝身边的女官也可威风了,还能替父母请诰命,自己陪大哥上京,替爹娘请一道诰命,想来大哥也是允许的吧?如果大哥没有做皇帝,说不定天子会直接给大哥指一个女子为妻子,能得这样的指婚,大哥还是会很欢喜的。
自己要多想想大哥以后的好日子,不要在这让自己伤感。小荷听到屏风里面的水停了,飞快地又把脸上的泪擦了,这才抬头对孟澜微笑:“大哥,有些衣衫我就扔掉了,这些带到京城,再找浆洗上的人,到京城还要去找人买些衣料,我们虽然也带了料子,但总担心不够。还有……”
小荷在那一一数着进京时候的安排,孟澜却已经清楚地看到她脸上的泪痕,自己还是让小荷伤心了,不过这伤心只是暂时的,很快,我就不会让你再伤心了。孟澜心中想着,对小荷笑着道:“说的是,这些事情就你做主,原先都是陈嬷嬷管,可我这会儿瞧着你,比陈嬷嬷也差不多到哪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