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宴会（中）
渝王世子不由哎呀一声,竟是已看的迷了,担心这琵琶砸下来,砸到女子身上,真是个蠢材,孟隆不屑地想着,现在看来,渝王世子也可以从这些名单中勾掉了。
那琵琶却并没落水,从那水中窜出一个人来,身形很快,已经接住琵琶,放在女子的脚上,琵琶声又响起,原来女子竟然是用脚趾去弹奏琵琶。这声音听起来竟和方才手弹没有任何区别。有世子已经情不自禁地鼓掌,孟隆看向孟澜,见孟澜并不在意歌舞,孟隆的眉不由皱起,这个孟澜,真的不容小觑。
只听琵琶声拖长一声,那琵琶又回到女子手中,她抱着琵琶,对着帝后所在方向盈盈拜下。那些小船又驶向她所在的方向,众女子都跪伏在船上,对帝后行礼。
接着窗子又被重新关上,那些船也依次散了。天子这才道:“这是他们闲着时候想的小玩意,模仿什么天女弹奏,说是比唱什么莲叶何田田要好上许多,朕却总觉得太劳师动众,也没让他们演过几回。”
“这是陛下勤政爱民之心!”楚王世子已经在那恭敬地说着,天子哈哈大笑:“闲暇时候,以此娱目,也不是什么勤政爱民,朕年纪大了,早就不喜欢这些东西了。”
渝王世子也笑了:“陛下果真如此说,何不把这些歌女都赏给臣,等臣回家也好让她们日夜练习,感受皇恩。”
渝王世子这话,实在石破天惊,皇后看了眼渝王世子才对天子笑着道:“渝王世子果真直爽,照妾看来,渝王世子只怕是看上那个弹琵琶的,她叫什么名字?”后面一句是询问身边女官,女官已经笑着道:“回娘娘,这个弹琵琶的,名唤十七,因为她生下来才十七天就入了教坊,故给她取了这个名字。”
“十七,这个名字可不妥,不如就让我给她换个名字,方才看着她如一朵荷花一样,索性就叫荷娘!”皇后的话刚说出口,渝王世子已经道:“娘娘要为她赐名,这是大喜事,不过这个名字,还是不要叫了。”
“为什么?”皇后疑惑地问,渝王世子看向孟澜:“安王世子身边,有个很得宠的丫鬟,名唤小荷,若娘娘给十七改名荷娘,岂不重了这个名字?”
孟隆听到这话,心中大为欢喜,果真这渝王世子有眼色,知道方才失态,索性就求了那个琵琶女为妾,还给孟澜挖了一个坑。很好,很好!
皇后看向孟澜:“原来安王世子身边,也有这么个丫鬟,既然如此,那就改叫菡萏。”
渝王世子已经对皇后行礼下去:“侄儿多谢伯母赏赐。”这会儿改口,就是拉近距离,皇后已经笑着道:“看你这等老实,却是先讨了个人去。”
渝王世子站起身,对孟澜微笑,孟澜当然知道他这笑因何而起,不过孟澜也不在意,事情还没到最后关口呢。
很快宫女就回来,身后还带着那个改名菡萏的琵琶女,皇后对她说了,琵琶女大为惊讶,但也只有先谢恩,天子已经道:“既然你讨了我身边的人去,自然也不能不给名分,你已经有了世子妃,此女就封为夫人,等异日你继位为王,要记得为她讨个次妃封号!”
这是天子亲口准了,渝王世子忙又跪下谢恩,琵琶女虽不能入宫为妃,但成为王府世子的夫人,以后又是藩王次妃,也算一飞冲天,也急忙谢恩。
“没想到今日宴会之上,还成就了一桩姻缘,你们若有看上眼的,就很朕说,都是朕的子侄,这些事情,朕也不会小气!”天子等渝王世子站起身,才对众人笑着道,要了一个美妾,却丢了竞争储位的机会,剩下的世子们自然没人说话,还是孟隆过了会儿才笑着道:“陛下这话说的,臣等既是您的子侄,怎么还张手就要您的东西,岂不丢了孝敬二字?”
天子笑了:“果真宁王世子口齿伶俐,你们真的不要。”
“宁王世子哥哥说的是,臣等还要多孝敬孝敬陛下才是,哪能反过来要陛下的东西。”已经有世子顺着孟隆的话往下说,天子微笑,又喝了一杯,天子先起身更衣,众人也被迎到另一边去歇息。
等到了歇息的地方,众世子自然也就分开坐了,孟隆那里有人围着,孟澜一个人坐在那里,渝王世子走过来:“你怎么不上去?”
“哥哥好!”孟澜忙还以礼节,渝王世子看着他:“起来起来,这会儿行什么礼呢?”
“是!”孟澜等渝王世子坐下这才重新坐下,渝王世子看着他:“方才我也是故意的,你想做天子富有四海,这是肯定的,可是做天子也不得自由,这皇宫之中太拘束了。”
这话让孟澜笑了笑,渝王世子看他一眼:“你别笑,记得我第一次入宫,爹爹就说,在这皇宫之中,太拘束了,自然,做天子可能不会那么拘束,但说不准啊!”渝王世子的话让孟澜看向他,渝王世子又轻声道:“不过,我看不上那个人。”
那个人想来就是孟隆了,孟澜看向孟隆所在方向,正好孟隆也看过来,两人四目相视,孟隆对孟澜微笑:“你们说什么呢?我方才想着,那歌舞确实妙极,除了宫中,竟也没有别处地方能有人想起来这样歌舞了。”
“确实妙极。”孟澜只答了这么一句,渝王世子就道:“所以我把那弹琵琶的女子讨要到手了,陛下所赐,家中的河东狮也不敢说一个字。”
渝王世子难道怕世子妃吗?孟澜惊讶地看向他,渝王世子已经对孟澜挤眼微笑,孟澜回以笑容,这些世子们,都没经历过什么斗争,即便拼尽力气,也不过就是想出这些法子,若说心计,自然是孟隆最出类拔萃,只是不晓得,天子会不会因为心计而选中他?
内侍已经请众世子回到席上,这是宴席继续的意思,此时已经是中午时候,外面太阳正好,太液池上波光粼粼,有些地方竟像在闪金光,而厅两边的窗已经换成了竹帘,风从竹帘上吹过来,让人感到心旷神怡,酒菜也和上午的不一样,都是些清淡适口的小菜,每位席前,已经多了一个高几,几上摆着笔墨纸砚。
上面却只坐着天子,不见皇后。见众人看向上面,天子笑着道:“皇后有些不适,我让她先去歇息去了,毕竟她看到你们,难免就会想起太子。”
这话让众人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只能依次入席,等坐下了,天子才命内侍给每位都斟一杯酒:“今儿你们也不能白看了歌舞,朕也要考考你们,或诗或词或画,都给朕做出来。”顿了顿,天子对大臣们道:“你们也都是饱读诗书之人,就算是武将也不例外,就由你们来做判官。”
“陛下,您是强人所难。”一个武将已经站起身,天子看着他:“大将军不识字?”
“臣并不是不识字,只是臣,臣的才学那算什么?”大将军的话让宰相笑了:“大将军休要如此,您只要能读通就好,还请陛下出题吧。”
“既是观看歌舞所思所想,那就以方才歌舞为题。”天子的话让众人都有些吃惊,要知道选的是储君,是未来天子,怎么会以歌舞为题,毕竟谁也不是以歌舞治天下。看着众人神色,天子又喝了一杯酒,这就是题目的出奇之处,以小见大,从歌舞这等细枝末节,看看这些人到底有多少治国的才能。天子打了个哈欠,内侍抬过屏风,这是天子要在屏风后面稍事歇息的意思,众人也就低头,看向面前的文房四宝。
孟隆入宫之前,也是准备了一肚子的文韬武略,可是这会儿,竟然以歌舞为题,难道说天子要选一个纨绔子弟不成?不过不管怎样,孟隆还是提笔开始写诗。众人也都在那思索,孟澜提笔在手,眼前却现出小荷的容貌来,小荷小荷,我思你念你,你可知道。
想着,孟澜挥笔作画,他擅长没骨花卉,用来做荷花是最好的,很快一副荷花图就出现在面前,孟澜想了想,又在旁边添了几个字,是《爱莲说》里的,濯清涟而不妖。放下笔,就有内侍过来收了,很快众人也都放下笔,那些画作诗词,都被送到大臣们那边,他们依次看着。
“请问安王世子,这幅画却是何用意?”宰相已经开口询问孟澜,孟澜含笑道:“方才歌舞时候,绿衣红裙,恰似荷花在水中,我所想到的是荷,因此也就画荷,这是其一,其二,荷花有言,出淤泥而不染,因此就写在一边,世间污浊,难得有真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