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礼法
“小福子,当着这么多人,你当别人把你当哑巴吗?”秋扇气呼呼地叉腰对小福子说,小福子继续说:“总之呢,这丫头就疯了,成天也不晓得在想些什么,今儿大哥打发我们过来请安,我还是把她生拉活拽,说亲眼去瞧瞧吧,她才肯跟了来。还说,会不会王妃不肯见我们,你说说她说的这什么混账话!”
“我说的,才不是混账话!”秋扇已经大声地说着,小荷看着他们两个,了然点头:“还请回去告诉大哥,还有陈嬷嬷,不管我是什么,丫鬟也好,王妃也罢,还是以后的什么也好,我这颗心从不会变。”
“瞧我说的,我就说王妃不会变,你啊,总是想的那么多,哪来那么多,故人心易变的?”小福子对着秋扇皱下眉头,秋扇又要回他两句,秋月笑着道:“时候不早了,就请二位记住王妃这几句话!”
秋扇这才行礼告退,等他们走了,小荷才对秋月道:“这句话,也不是告诉他们的,还要让我记住,心从不会变,而不是变成了什么人,这心,就变一层。”
“奴婢觉得,王妃的心,从来没变过。”秋月的话让小荷微笑,这句话,自己要牢牢记住,记在心中,永远不要变。
小荷搬到传习所,尽管只是暂时居住几天,但传习所上下内外都打扫的十分干净,而小荷也住进了传习所最中间的院子,这所院子,住过的历代皇后已经数人,所有服侍的人,都是宫中精心挑选的,她们甚至比宫内的嬷嬷,对规矩更为严苛。幸好小荷已经学习了很久礼仪,当小荷看到传习所的嬷嬷对自己露出笑容时候,小荷知道,关于礼仪这一关,自己算是过了。
“我听嫂嫂说过,她说传习所的嬷嬷,比皇后娘娘派来的嬷嬷还要严格,轻易连笑都不会笑,嫂嫂都费了好大功夫,才算让她们露出一抹笑。”等门关上,小荷心有余悸地对秋月说,秋月笑着道:“她们是这最后一关,娘娘派来的嬷嬷,若有教习不对,还能说是主仆之分,她们可不一样,虽有君臣之别,却自觉见过无数的宫妃,自然是越发严苛。”
“秋月,你对宫中事情无比熟悉,入宫几年了?”小荷有些好奇地问,秋月微笑:“奴婢入宫已经有十二年了。”
十二年,那就是秋月不到六岁就入了宫,那么小就入宫,只怕连家乡都不记得了?小荷双手托腮看着她:“那你可还记得家乡在哪里?见过爹娘吗?”
“记得,宫中都有入宫时候从哪里征选的,至于爹娘,宫中不许宫女和外面传信,就算知道消息,也是碾转得知,更不用提见过了。”秋月神色低落,这些年在宫中忙忙碌碌,忙着学规矩,忙着讨好姐姐们,忙着往上面升一点,这样才能吃的更好,穿的不错,得到更多的赏赐,尽管这些赏赐很多都是没处花的,也许有一天,能出宫了和家人团聚,也好傍身。
“宫女不能出宫吗?”小荷看见秋月神色低落,继续问出,秋月已经对小荷微笑:“因缘际会也有出宫的日子,不过少,王妃,奴婢先服侍您歇息吧,明日,您的家人会来探望您。”
“我爹娘在京城?”小荷这一欢喜非同小可,抓住秋月的手就询问她,秋月愣了下:“您不知道吗?您现在到了这样的地位,您的家人,自然是要被接到京城好好安置的,难道还能在地方上,这地方官员岂不要每天都去给您家人请安?”
皇后的娘家人,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谁要能抱上他们家的大腿,就能在这地面上横行霸道。小荷这才醒悟过来,自己的身份确实不同了,从孟澜没有放弃自己的那刻起,自己的身份就发生了改变,而不是像原先一样。
“王妃,您在想什么?”秋月的话让小荷抬头:“我在想,要在这样大的诱惑面前,心不变何等困难,只是不晓得,我爹娘会不会变?”
会变吗?秋月不解,怎么说也从平民变成了高高在上的人,从此衣锦食甘,会和从前一样吗?秋月不知道答案,小荷已经在床上躺下,明天,明天就知道了。
虽然小荷还没正式举行婚礼,但王大,不,王有才全家觐见的时候,还是被内侍领着用了全套的礼仪。王有才觉得自己都走了无数道门了,才看见院子,尽管寒冬腊月,他愣是走的额头出了一层汗,他对身边的王大嫂悄声道:“你说,他们会不会搞错了,不是我们家女儿。”
“怎么会不是我们家女儿,那天来传旨的公公不是说了,我们家的女儿!”王大嫂觉得自己男人真是撑不住架子,从上京那天起,看到那么好的房子,那么好的吃的穿的用的,都在发抖,等没人的时候就在问自己,万一发现认错人了不是自己女儿,到时候难道还要赔他们这些银子不成?天啊,这些日子花的银子王有才真不知道怎么算了,感觉一辈子赚的钱都没有这些天花的多。
王大嫂可没有这样的担心,她还记得那个道士说的话呢,说自己女儿命中必贵,现在不就实现了,自己女儿成为了王妃,听说还要做皇后呢!做了皇后那不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着,王大嫂就想笑,他们的几个儿女都跟在身后,最小的女儿才十岁,她是全家受影响最小的一个,毕竟年纪小,接受的快,连走路都带着几分端庄了。
一行人进了屋子,内侍走到珠帘面前:“王妃,王有才全家到了。”
小荷虽然十分心急,但也知道这些礼仪,只对内侍点头。王有才还想仔细看看珠帘后面的是不是自己女儿,免得真认错了,王大嫂已经瞪他一眼,拉着他跪下:“参见王妃!”
“免!”秋月今日充当了女官,高声喊出,王大嫂那半屈的腿这才伸直,也想看看自己女儿。
“撤了珠帘!”小荷知道这是礼仪,但觉得这珠帘在这十分气闷,高声吩咐着,内侍愣了一下才对小荷道:“王妃,此乃外男,按制……”
“他们一个是我父亲,两个是我亲弟弟,况且其中一个还没长成,天家也从不许父女不能见面。”小荷的话让内侍无法反驳,只能示意把珠帘撤掉,珠帘一撤,王有才往女儿面上看去,的确是自己的女儿,这下王有才才放心,对小荷道:“真的是你,我这一路上都在担心,如果不是你,只是同名,他们要不要我赔银子?”
王大嫂刚要流出的眼泪愣被这句话给憋回去,瞪丈夫一眼才对小荷道:“你别理他,他神神叨叨的都好些天了,就担心别人要找他赔银子。”
“娘,让你们担心了,是女儿的不是!”小荷下座想走向王大嫂,秋月已经轻声道:“王妃,这还是正殿。”
正殿之中,不能下座,小荷想了想:“那宴席摆在那里?”
“就在侧殿!”小荷听到这句就有了决定:“吩咐立即把宴席准备好,来,我们去侧殿说话。”
秋月见小荷竟然要拉着王大嫂的手就往侧殿走,急忙追上去:“王妃,您可还记得嬷嬷们的话。、”
“我记得!”不但记得,小荷都快把那些规矩给背熟了,家人进来时候,他们要行礼了,才能说免,要等男丁都退出殿外,才能撤帘,要等到了侧殿,才能和母亲共坐,至于父亲弟弟们,都只能在外面领宴。
“您这样,会让,会让嬷嬷们去禀告皇后的。”秋月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只能把皇后搬出来,小荷看着秋月:“秋月啊,你知道礼法规矩是用来做什么的?”
秋月当然知道,于是恭敬地对小荷道:“是让下面人守规矩,对上面人恭敬,也是让上面人记得,不能苛刻了……”
秋月突然觉得自己钻进了小荷的套子里面,果真小荷已经轻轻地拍了下手:“现在我想和我爹娘说话,那就是孝,孝字在诸礼法中当先,那自然不能阻拦我和爹娘说话。”
这个,说的也有道理,秋月愣在那里,小荷笑着道:“秋月,你就不要这样焦心了,等嬷嬷们来,我定会把她们说的无法回答,不会让你受责罚的。”
“您既然知道奴婢会受责罚,为何又要如此?”秋月有些无奈地说,小荷含笑对秋月:“因为,我会护住你的!”
王有才在旁边听的迷迷糊糊,王大嫂倒觉得扬眉吐气,自己这个女儿,真的是前世修来的,怎么会这样乖巧聪明,从此以后,自己全家就要飞黄腾达了。
侧殿果真已经摆好酒席,小荷坐了上座,王有才夫妻分列两边,儿女们依照年龄大小坐在下面。
酒过三巡,小荷还没说话,就有一个内侍走进来,对小荷有些仓皇地道:“嬷嬷们听说了王妃这样做,大为不满,吩咐请王家人速速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