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直面
哎呀,三公主伸手捂住脸,故作娇嗔:“娘又说这话了,女儿不依。”众人捧场大笑,贵妃已经笑着道:“这时光啊,过的可真快,记得妾刚入宫的时候,比吴王妃还要小一岁,现在呢,眼角都有皱纹了,那天我和宫女说起我年轻时候的事情,宫女还啊了一声,说怎么娘娘还有年轻时候。倒把我愣住了,这些年轻的小姑娘们,怎么总觉得自己不会老。”
宫中,最不缺的就是年轻漂亮的少女了,特别是天子面前,这样如花似玉的少女,一茬走了,自然就会来另一茬,天子不会询问她们去了哪里,也不会询问她们从何处来,他只需要尽情地享受这些年轻美丽的女子。
让皇宫成为一个家,皇后又想起小荷说过的话,那她可知道,成为天子之后,孟澜所面临的诱惑,这样的诱惑会让他们夫妻之间向何处去?皇后看向小荷,语气还是那样温柔:“年轻小姑娘,没有经过世事,等经过了世事就晓得了。”
“娘,女儿才不要经世事。”三公主又开口说笑,皇后轻轻地点一下女儿的鼻子没有说话,一个内侍走进来:“吴王在外面等着,说要来给娘娘请安,并见见姐妹们!”
“吆,这是新姑爷来接新媳妇了?”贵妃开口说笑,皇后命人把孟澜请进来,孟澜面色微红,想是在酒宴上喝了点酒,对皇后行礼站起身后,三位公主早早就站起身,互相微笑就对孟澜行礼下去:“见过吴王!”
这让孟澜吓了一跳,急忙还礼下去:“三位姐妹休要如此。”
“你今儿是新姑爷,我们自然要恭贺你,不然就成什么了。”大公主忍不住笑出声,三公主已经伸手去拉皇后的手:“娘,今儿可不是我调皮,是大姐姐想出来的。”
“你大姐姐素来端庄,我才不信是她想出来的,必定是你在旁边撺掇的。”皇后点一下三公主的额头,众人又是一起大笑,笑声之中孟澜看向小荷,见小荷神色如常和众人一起说笑,孟澜的心这才放下,孟澜在外面赴宴,心却全挂在里面的小荷身上,她会不会被人为难,会不会被人含沙射影,而她性格向来直爽,会不会和人吵起来。
宴席刚终,陪天子说了几句话,就以不胜酒力告退,要往昭阳宫中来看小荷,现在起码面上还是和睦的,孟澜才觉得自己的心放下了。
“吴王既然来接吴王妃了,我们也就散了吧。”皇后看出孟澜眼中的焦急,含笑对贵妃说,众人站起身依次行礼,孟澜和小荷并肩离开。殿内只剩下皇后和贵妃两个人,皇后对贵妃轻叹道:“方才吴王妃和我说,她说,皇宫也可以变成一个家,我还愣了一下,这孩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吴王妃现在看来,一片至诚,只是,只是……”贵妃没有说下去,和皇后相视一眼,只是男人的心,太容易变了,今儿喜欢你,明儿就能弃如敝履,这后宫之中来来去去也有不少女子,而现在能携手相伴,说一点知心话的,只剩下皇后和贵妃了。
“我还记得朱美人。”贵妃冷不丁说出这个美人来,皇后还要仔细想想才能想起她是谁,善舞,以一支舞得到天子的喜爱,爱说爱笑,天子宠爱她的时候,夜夜召幸,甚至还让人在太液池上,为她搭上几个木桩,好让她在上面练习舞蹈。可是这宠爱来的快,去的也快,不到一年,太液池的荷花还没开第二回,天子就对她厌弃了,喜欢上另一个歌喉如同黄鹂的少女。素来后宫女子,失宠之后也就在后宫安静地过日子。
可是朱美人性子却和别人不一样,失宠之后并不甘心,甚至想拿刀去刺杀天子的新宠,天子震怒,赐她白绫三丈。朱美人被赐死之前,还在那高喊,陛下,您曾说过,最爱妾的舞蹈!
她并不知道,失宠并不是因为来了新人,而是天子的喜爱,本就是今天有明天去。
“她太年轻了,以为陛下的宠爱就是一切。”皇后也轻叹一声,正因为看的太多了,才会安静地在这个后宫之中过着自己该过的生活,横竖所有的东西都不会缺,富贵尊荣,不敢寂寞,是因为如果表现出了寂寞,会真正地被天子厌弃。
“吴王妃也年轻,她现在还想着吴王和她的誓言,可是谁知道誓言这种事情,什么时候会变呢?”贵妃仿佛是在问皇后,又似乎是在问自己,皇后对贵妃笑了:“我不管她心中在想什么,我只是想,如果这后宫,能像一个家也好,会有欢笑会有温暖。”
而不是现在这样,富贵至极的空虚,贵妃的眼神微微一敛,但她很快就对皇后笑着道:“娘娘既然如此想,妾就在旁边看着。”
看着这皇宫,是不是会变成一个家,而不是这么冰冷的,豪华的,却让人透不过气的地方。不敢寂寞,这里敢寂寞敢悲春伤秋的人,全都消失了。
孟澜和小荷一上了车,孟澜就靠在小荷腿上,小荷伸手摸着他的脸,热热地烫手,不由惊讶地问:“你到底喝了多少酒,你素来酒量不好。”
“是啊,我酒量不好,但有些酒还是要喝。”孟澜只有在见到小荷的时候才能完全放松下来,成为储君并不意味着结束,而是一个开始,所要面对的是更新更艰苦的挑战,但和原来不一样,现在这样的挑战,有小荷陪着自己,而且是名正言顺地陪着自己。
想着,孟澜就笑了:“有你在身边,最好了。小荷,我今儿在宴席上,左右都觉得不舒服,只想着来见你,见了你,我的心就舒坦了。”
“你担心什么呢?怕我被为难,怕他们会刁难我?你放心,我都能应付得来。”孟澜握住小荷的手:“是啊,我知道你能应付得来,可我还是担心,我就是不放心。”
“你又不是小孩子。”小荷话中已经带上笑意,孟澜把自己的脸贴在小荷手心:“陛下和我说了许许多多的话,他说要成为一个天子,该怎么怎么做,然后我问陛下,天子要紧,皇后自然更要紧。”
“那然后呢?”小荷没有等到孟澜说下去,自然要问,孟澜看着小荷:“然后陛下就说,许多事,他已经来不及教给我了,要让我自己摸索。对了,小荷,虽说要过年了,可是陛下让我每天都要入宫,还要看他如何处理政事,至于这后宫里面的事,陛下并不担心。”
皇后比天子小很多,还可以做很多年太后,还可以手把手地教小荷,所以天子一点也不担心后宫会有什么变化。
“我会的,你不用担心我,我不会寂寞的,在府里的时候,你每天都去读书,那时候我不也天天一个人在屋里待着吗?”那个时候?孟澜又笑了,那时候自己好傻,以为可以把小荷远远地送出去,小荷就能过上幸福快乐的一辈子,但后来自己才知道,没有了小荷,自己是不会幸福快乐了,可是小荷也同样不会幸福快乐,他们从很早时候就开始离不开彼此,要让他们分离,就像把对方从身上切开那样的痛。
“到了。”小荷察觉到车已经停下,阻止丈夫的进一步动作,孟澜刚打算站起身,陈嬷嬷就已经掀开车帘,看到孟澜这幅模样,陈嬷嬷的眉不由皱了皱,小荷急忙道:“大哥他,他喝多了酒,所以就,就……”
“既然大哥喝多了酒,就先下来吧。”陈嬷嬷怎么不知道孟澜到底在做什么,只是严厉地说,小荷不由吐一下舌,孟澜已经握一下她的手,飞快放开。陈嬷嬷看见孟澜握住小荷的手又放开,新婚夫妻,恩爱也是难免的,就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免得做了个讨嫌的老人家。
孟澜小荷回到屋里,陈嬷嬷已经让人做了醒酒汤来,孟澜捏着鼻子把酸不溜丢的醒酒汤喝了两碗,陈嬷嬷这才露出满意的笑,伺候着孟澜脱靴换衣,这才对孟澜道:“大哥,这入了京,进了宫,就不能再像原先一样,这坐要有个坐像。”
在一边卸妆的小荷噗嗤一声笑出来,陈嬷嬷横了一眼,小荷急忙坐好,陈嬷嬷这才又转而对孟澜道:“大哥,宫中的赏赐已经送来了,我清点入库了,册子都放在这里,以后就是王妃要知道这些事。”
“嬷嬷,您的意思,以后您就要告老归田,不管这院子里的事儿了?”小荷晓得方才陈嬷嬷有一点点生气,故意询问她。陈嬷嬷刚想再说小荷几句,猛地想起小荷现在身份不一样了,硬生生把那些话给压下去,对小荷道:“大哥现在成了家,那这些事儿就不该我管了,况且以后大哥的家业,也不是我这样的人能管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