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第二天,社里打来电话,主编对陶欢赞不绝口,夸她稿子写得好,此时陶欢才知道,在于天龙在稿子上写的是自己的名字。她表情复杂地问对方:“为什么要这样做?明明我一个字也没写过。”
“你是记者,稿子当然写你的名字。但责编一栏肯定是我的名字。我们分工不同。”于天龙的回答滴水不漏。陶欢无言以对,只好沉默着跟在他身后进行下一步的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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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令陶欢欣慰的是,报道很轰动,报社让陶欢跟于天龙做了一期跟踪采访,两个人这次是通力合作,在于天龙的提议下,陶欢认真地从法律跟道德的角度写了一篇报道稿,此稿一发,人们对金钱,亲情,道德,爱情的讨论乐此不疲,一时之间,陶欢成了报社时的红人儿。同事们纷纷向她表示祝贺,对此陶欢却高兴不起来,从心底,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跟于天龙之间的确是有差距的,嘴边上那句道歉的话她试了好几次,却没有一次能说得出口的,只好再次沉默。
而于天龙则象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照常不温不火的工作,有时候两人遇上了也不过冲陶欢点点头,如此而已。对方越是这样,陶欢越是难过,她不停地在网上跟双面剑客诉说。
单心小鱼:我越来越迷惘,跟一个人从矛盾到和解,再到无语,这个过程有些快,让我一下子接受不了,无所适从。
双面剑客:你能仔细地说一下是什么矛盾吗?
单心小鱼:什么矛盾我说不清楚,就是先前看着不舒服,后来慢慢看着就顺眼了呗。
双面剑客:那是好事呀,你多了一个朋友,何乐而不为?
单心小鱼:什么朋友呀,对方对我还是受搭不理。我是剃头刀子一头热。
双面剑客:只要心里有了温度,就不怕那把火烧不起来。
单心小鱼:哪把火?
双面剑客:爱情的火呀。
单心小鱼:胡说八道什么呢,只是同事。
双面剑客:人啊,凡事讲求个缘份,有时候对面不识手难牵,有时候远在千里却挂念。
单心小鱼:别往爱情上扯。我小鱼儿喜欢的可是多金的男人,他不配。
双面剑客:你怎知不配?可不要忘了,你这几天跟我提得最多的就是他了。一个女人心里有了某个人的影子以后,就很难再忘记啦,你快承认吧。
单心小鱼:这是谁说的歪理?多提对方几遍就是爱上对方了?有句话叫口不对心,你没听说?
双面剑客:你已经开始口不对心了,哈哈哈.
……
陶欢在双面剑客的笑声中匆匆下线,她感觉自己的心乱极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像一团成麻。二十七年的人生历程中,还不曾有过这样的乱。做记者这么多年的闯荡让她明白,这世上的人没有钱是万万不能,没有感情更是不能。想要把钱跟感情结合起来又是千万般难!
越想越乱,想着想着竟然到了钱上。她突然在心里骂自己,真俗!骂完了,起身将电话打给许小影,对方刚刚下班,两人很快约在老地方见面。
许小影耐心地听完陶欢的讲述,她立即笑了:“陶欢,你可能真的恋爱了。”
“恋啥爱呀?我不可能爱上他的!一个穷编辑,一无所有!”
“你脸上明明写着呀,呵呵。”
陶欢被许小影逗得立即捧起了自己的脸,许小影看了,笑着说:“陶欢,说实话,你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王子呢?”
陶欢认真地想了想,说:“有钱,有事业,爱我。就够。”
“钱,事业,真的那么重要?”
“男人是容易变心的,但是他送的钻石却不会那么容易变。我希望男人给我承诺的同时,给我一件信物为证,而它的价值最好令他舍不得离开我。或者说,就算分了手,一枚钻戒远比曾经的一句承诺要值钱得多,它更能有力地说明,我曾经在对方里有过的位置。”
“有钱的男人不一定年轻,更不一定自由,有事业的男人不一定有时间陪你,更不一定会全心全意爱你。”
“所以,有些难找。”
“是啊,岁月蹉跎,美人迟暮,意中人难寻。”
听到许小影这般感慨,陶欢突然笑了,她一边笑一边说:“小影,你不去报社做编辑,是很大的人才流失呢!”
许小影婉尔一笑,再不语。两个女子在咖啡馆里一直坐到日落,任眼前咖啡的热度缓缓流失,飘飘渺渺,仿佛时间渐老,往事渐行渐远。
第十六章陶乐的前尘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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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母亲唠叨,许小影周末一大早就跟小姨约好,一起出来喝杯东西,顺便逛逛街。方敏倒是答应得痛快,只一刻就打车到了咖啡馆。这是两人自出现陶乐之后的第二次见面,虽说许小影对陶乐只字未提,但方敏的心里对许小影总是充满了歉意,总感觉是自己从许小影手上抢过陶乐似的,所以见面第一句话,方敏就说:“小影,想想小姨真是愧对你。”
许小影立即就笑了,她说:“小姨,你这是说啥呢,都过去了,咱不提了。”
方敏点了点头,问:“最近没相亲吗?有没有合适的人?”
许小影又笑了,说:“我亲爱的小姨,我今天约你出来就是为了逃避我老妈的追讨,没想到到了你这里,还是不能享受一点清静,唉,真是烦呢。”
“看我,呵呵……好,那不提了。我们喝点东西吧。上次我来这里,调酒师给我调了一杯淡蓝忧伤,你要不要尝尝?”
“听名字很美。好啊,来一杯吧。”
一会服务生将咖啡送上。看着杯里的咖啡,许小影突然叹气说:“这名字取得真美。”
“是啊,名字美,可惜味道依然是苦的。淡蓝忧伤,就像往事一样,带着色彩,飘远了,却依然怀念。”
“小姨,你越来越抒情了,是不是跟陶乐进展顺利呀?”
“哪里。我最近一直躲着他,不想见。”
“为什么?”
“佳佳不喜欢。我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佳佳,我不可以让她失望。”
“可你牺牲的是自己的幸福啊。”
“小影,你以为我跟陶乐在一起就真的会幸福吗?是,我跟他有时候是很幸福,跟他在一起轻松、愉悦,但我跟他面临问题毕竟太多。两个人走到一起,有时候闹矛盾就是因为各自背后家庭,而不是双方的当事人。这些问题,我都得好好想想。”
“其实远没有那么麻烦。你只需想两个问题,首先是你喜不喜欢陶乐?如果喜欢再想下一个问题,那就是佳佳。小姨,郑重地问你,你心里对陶乐到底是什么感觉?是真喜欢人家,还是想以他来刺激某些人?”
许小影嘴里某些人,指的自然是李远南。方敏听了淡淡一笑:“最佳的报复不是仇恨,而是打心底对他死了心,再说我跟李远南早就不相干了,干嘛花力气去恨一个不相干的人?”
听到小姨这样说,更加坚定了许小影的信心:“那就按你心里的想法走吧,只要自己感觉幸福,就要学会去争取。”
“那你呢?对郑子渊也忘记了?”
方敏的话并没有令许小影感觉突兀,相反,她露出了跟方敏一样的淡淡微笑:“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但是如果不结婚,爱情就死无葬身之地。一个不能跟我生同欢、死同穴的男人,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两人的话就此打住,思绪如同眼前的淡蓝忧伤,平静,又有些矛盾堆积的痛楚在脸上。此时,熙嚷的大街上的阳光开始刺眼,街上人来人往,谁也不会明了此时坐在咖啡馆里的两个女子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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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浸在心事里的许小影,感觉自己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回过头来发现竟然是陶欢,对方正翘着嘴角一脸不快地看着自己。
“陶欢?你怎么也来这里了?”
“哼,还说呢,这么好的春光,这么好的气氛,你们竟然不叫上我,不够意思。”陶欢一边埋怨一边坐下,看到对面还坐着方敏时,她张了张嘴,突然不知应该叫什么才好。还好方敏也是个聪明人,立即招来服务生,让人给陶欢端来咖啡。
许小影问陶欢:“今天是周末,怎么不在家好好休息呢?”
“还问呢,因为我哥的事,我妈现在把所有视线都转投到我这里来了,天天逼着我相亲,我都相怕了,出来躲一下。”陶欢的话虽说无心,但方敏听了还是满心的不舒服,她不无歉意说:“对不起,陶欢,都是我给你们家添了乱。”
陶欢倒也大方,摆摆手说:“不怪你,就是这事儿有些突然,让我们大家毫无准备。不过话说回来,爱情就是一场很突然的战争,经常打得人措手不及。”
虽然陶欢将话说得很轻松,但方敏还是再次感觉到了自己跟陶乐之间的距离,她感觉不论跟对方走在一起多久,都不会被祝福。这样想着,脸上就有了些凄凉的神色。许小影见小姨有些不悦,立即打圆场说:“好啦,好啦,都过去了,不提感情的事。哎,对了,陶欢,说说你相亲的故事吧,我们见了这么多次面,你可一次也没说给我听呢。”
陶欢立即接过话来说:“哎呀,别提了,前两天相了一个二傻,我都不好意思说。”
三个女人围在一起,听陶欢绘声绘色地说着自己相亲的趣事,只一会儿就爆发出了笑声,引得邻桌不时地张望,可她们并不顾及些,反而越说越兴奋,将自己相过的那些个男人们一一拿出来对比,点评,妙趣横生。刚刚的那点小尴尬立即随着笑声逝去,最后三个女人甚至约定,只要有时间,她们就要聚在一起,好好聊聊彼此的生活。
因为与陶欢相遇,方敏再次感觉到了自己跟陶乐之间的距离。那种距离像一条条沟壑,她奔不过去,陶乐也注定跨不过来,众人的反对声是此起彼伏,方敏不由得在心中问自己,如此坚持,还有意义吗?
偏偏这件事不知怎么就让女儿佳佳瞧出了眉目。佳佳单刀直入地说:“妈,我不反对你恋爱,但你一定要选择一个合适的。”女儿的话让方敏彻底开始绝望,想想陶乐也正在为这段恋爱承受巨大压力,她感觉心里特别累,有种无可奈何的感叹。思来想去,方敏决定抛下陶乐,且不再拒绝别人介绍的人选。
这天,方敏跟过去的同事王娟遇上了,对方早就听说了她离婚的事,一番感慨之后,王娟小心翼翼地提出,她的一个表哥也是刚离婚,也想找个合适的。方敏听了,脑子里立即闪过一个念头,这是摆脱陶乐最好的机会。
第三天的中午,方敏跟王娟的表哥见面了。对方是一家工厂的负责人,四十出头,外表气质都不错,且孩子随了前妻,这让方敏很满意。尤其当两个人谈到婚姻的时候,对方很诚肯地表示说:“我会视为已出。”
这句话虽然说得有些早,但跟以往那些斤斤计较的男人相比较,方敏还是很满意对方的回答的。她很快就点头同意跟对方交往,并很痛快地在一起吃了顿饭。正当两人在餐厅里吃饭时,开车从这里经过的李远南看到了方敏的约会,不知为什么,看到方敏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李远南的心里就颇不舒服,他索性将车熄了火,一直坐在车里瞧,直到餐厅里的二人吃完饭,有说有笑地走出来,他才慢悠悠地将车开了起来。
等到方敏在楼下跟对方分手要上楼时,李远南才再次将车停下,在背后大声叫方敏的名字。回头,发现是李远南,方敏心里就有气不打一处来,她生气地问:“你来做什么?家产不是早就分完了吗?还有什么好纠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