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如此重逢
秋日的早晨,微风徐徐送来了凉爽,路旁略见微卷的树叶在秋风的吹拂下沙沙作响。这些树叶失去了夏日的水分,变得欢脱了许多。
经过前几天那个小贷款公司一闹,唐心的“化妆小铺”是再也开不下去了。她只是一个二十岁刚出头的普通女孩,她也会害怕。
那贷款公司以拖延还款为理由多加的三千元钱利息,本就是违规操作,她可以不还的,甚至可以和他们打官司。但是她不能,因为她在面对这个社会的黑暗面时,根本就无力抵抗。
那贷款公司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对她提出过分的条件。而她只能接受,以最干脆的方式把这件事情尽快完结。
这件事情过去了,可是她再没有勇气继续去经营她的“化妆小铺”。她准备收拾好心情,重新为自己找一份工作。
回想一下自己摆设化妆摊的初衷,她只想让自己变得优秀。可是经过了现实的磨砺,这件事情现在她已经不想了。在人的温饱都成问题的情况下,就会觉得好好生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唐心走在一条林荫路上,她抬头看着早晨的阳光从树叶的间隙中撒落下来,虽然这阳光被分割的支离破碎,但它的每一个碎片都欢快的跳动着、雀跃着。这阳光似乎有一种特别的魔力,它让唐心无缘无故的快乐起来。
她来到了人才市场,里里外外都挤得满满的都是应聘者,在他们之中有本科毕业生、研究生、甚至可能有博士生。
她高中的学历,在这偌大的城市中能找到什么像样的工作呢?
唐心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挤到了人堆里。她在人群的簇拥下前进,随着这人海浮浮沉沉,她根本不能自主的选择自己要到哪里,只能被动的等着人群把自己挤到哪里。
经过了大约一个小时的拥挤,这人群先是把她推搡到一家机械制造公司的招聘启示下,唐心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这招聘广告,最低的学历也要本科生,根本没有适合她的职位。然后又把她带到一个食品厂的招聘启示下,这家公司好一点,有一个实习销售的职位不需要学历,但是需要工作经验,唐心也没有。于是她又无奈的先后被挤到调料批发商、语言文化传播公司、家电生产厂等几家公司的招聘启示下,却找不到一个适合她的职位。
正待唐心被挤得心烦气躁快要放弃时,一家公司的招聘广告吸引了她。
唐心隔着远远的人群,只看到了这家公司广告牌的上半部分。绿色的广告背景布昭示着这家公司的活力,上书黄色的四个大字“冠松集团”。
好熟悉的名字啊,但是唐心万万想不到这家“冠松集团”如今真的归秦冠淞所有。她看到这家公司的名称后,内心所起的波澜足以吞噬这因为人头攒动而泛着微波的“海面”。
她下意识的一点一点往那广告牌的方向挪动,近了一些,又近了一些。她终于来到了这家公司的招聘启示下。唐心从上到下一个职位都不漏掉的看着这个广告牌,终于她在最底下一行看到了“调查问卷派发”这一临时职位,“学历不限、经验不限,肯吃苦肯付出。”
她眨着自己的大眼睛,贴近了广告牌把这条广告看了两遍,然后她终于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她太开心了,这比她预想之中的要好很多,至少她没有白白挤了一个小时。
她愉快的向招聘者递了简历,并表明自己要应聘“调查问卷派发”那个职位。
第二天唐心接到了冠松集团的面试电话。其实她所应聘的岗位根本不用面试,只是到公司市场部报个到。由市场部的专员大致筛选一下:应聘者的外貌是否看起来让人厌烦、身体是否良好,然后就可以领一厚摞的《消费者购买习惯调查表》开始工作了。
冠松集团一向注重效率,换了新的董事长后更是如此。
这一临时职位的工作就是:到百货大楼门前,把这些调查表分发给潜在客户,并且收好潜在客户们填好的反馈表。另外这些反馈表要在下班前重新交给市场部的调查专员。
真正的考验是在这些临时工们的工作中。其实做《消费者购买习惯调查表》比发传单还要难,发传单只要路人伸手接一下就好,可是做调查表是需要路人停下来填表的。很多应聘者派发调查表还不到一天,就无法坚持再干下去,那自然就不能被雇佣。
唐心领了调查问卷,站在冠松集团的十六层百货大楼外,她充满热情的向路人们派发问卷。
唐心发每一张问卷前都会仔细观察过路的“潜在消费者”。她看到身穿西装的精英男士,就会远远的迎上去,不惜追出几步远,向那男士推荐自己的问卷;她看到中年的妇女也会远远的迎上去,因为好多男士的西装是由妻子购买的;但是当她看到一个不修边幅、不爱干净的人路过时,她就会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寻找其他潜在消费者的问题上
和她一同发问卷的是两个中年妇女,她们完全没有唐心的热情。大概是平时给各个商家发惯了传单的缘故,她们只是站在原地,一只手托着那一厚摞的调查问卷,另一只手前伸向路人递着问卷。就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全然没有一点活力。
眼看着唐心手中的调查问卷完成了一张又一张,那两个中年妇女手中的问卷完成了的却只有零星的几张。
原来集团每次搞“消费者购买习惯调查”时,派发调查表的员工完成的效果并不好。但为了完成基本的数量,他们都会自己带一支笔,收工前随意的在表格上涂上几张,应付了事。
能像唐心这样充满了热情的去做这份临时工作的人,少之又少。她像小蜜蜂一样的忙碌着,勤劳的采着属于自己的蜜。
今天,冠淞在李秘书的陪同下去巡视了制衣工厂。此时他刚刚回来,司机把车停在了百货大楼前的停车场。冠淞并没有马上下车,他坐在车里观察外面派发调查表的临时员工们。
这是冠淞回国以来,集团做的第一次“消费者购买习惯调查”。对于这次调查冠松十分重视,他想借此机会更加深入的了解国内消费者的购买习惯。这调查的结果甚至可能直接影响公司下个月的生产规划。
他看见了那个像蜜蜂一样热情的女孩,也看见了那两位不愿意付出辛苦的中年妇女。
冠淞打开了车门,他先伸出车外的一只脚上穿着冠松牌最新款的商务皮鞋;他笔挺的站在车旁,身上穿的是自己设计的冠松牌定制西装;他的脸庞显露出男人独有的俊朗,他的头发在秋日午后阳光的照耀下洒满了光芒。
他顿了顿向百货大楼走去,步履洒脱、英姿飒爽。
唐心远远的看见朝百货大楼的方向大步流星的走来一位身姿挺拔、丰神俊朗的男人,她拿着手中的调查问卷向那男人迎去。
“您好,先生。欢迎您光临我们冠松集团!今天我们公司举办“消费者购买习惯调查”活动,意在今后能更好的为顾客服务。这是我们的调查问卷,不知道先生是否有时间稍稍停留片刻?填一个表格,告诉我们您的消费习惯,方便我们日后改进服务。”
毕竟是四年没见,唐心并没有认出冠淞。她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越看越熟悉,但搜索遍了脑海中所有的信息,她似乎并不认识一个这样高贵的人。只是他好像一个人,好像四年前她遇到的那个大男孩,他的头发在茶点屋灯光的照射下染出一圈光晕,温暖又迷人。
冠淞旁边的李秘书正要上前来告诉唐心,她拦住的这个男人是这家公司的董事长。还没等他说话,冠淞就摆手示意他不要说。
他温柔的问她:“为什么要发给我?”
作为董事长的秦冠淞,员工们习惯了他的干练霸气、不怒自威,这难得的温柔惊讶得身后的李秘书张大了嘴巴。
“因为因为”唐心竟被眼前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压的说不出话来。半天结结巴巴词不达意。
冠淞耐心的等待着她的回答。
刚刚在车里时,唐心的工作热情已经引起了冠淞的注意。此时离得近了,冠淞对眼前这个女孩竟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细细的回想着,这结结巴巴的语调、这词不达意的对白。他想起来了是当年茶点屋的那个女孩。
冠淞认出了唐心后,他仔细的打量着她。眼前的这个女孩比四年前成熟了,也比四年前廋削了很多,脸庞上的孩子气换作几分清秀和直爽,她的眼眸更显得清澈明亮。
唐心却还完全不在状况。
冠淞轻笑,一如当年,只是这笑容流露出的气质更加沉稳了,甚至显得老成持重,与他的年龄并不相符。
他看着她结结巴巴的样子又问:“大街上这么多人,为什么要发给我?”这一句比刚才更加的温柔,就像在哄一个小孩子。
身后李秘书的吃惊程度已经超过了上线,他努力揉了揉眼睛,仿佛就要不认识眼前的董事长。
唐心也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刚刚走过来时还满身的威严,这一下温柔的简直让她沉迷。“因为、因为您看上去很有气质,应该经常会需要穿西装,应该是我们的优质客户。”
冠淞听完这女孩的回答,刚刚嘴角的那抹微笑一点一点荡漾开来,笑的很灿烂。他接过女孩递来的问卷,认真的在上面勾画着。
女孩拿到了他的答卷,真诚的说了句:“谢谢。”
冠淞收敛了刚刚的笑容,重又威严的走进这座百货大楼。
他没有像平常一样直达十六楼董事长办公室,而是先去了十三楼的市场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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