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姊妹煞：脑子坏了
待二丫跑远,人群散去,李烨蹙眉道:“你明明做了好事,何必还要摆出那副贪财、爱占小便宜的猥琐嘴脸,平白让人忌恨?”
“谁忌恨?”秦蓁一脸莫名地扭头看他:“那十文钱本就是我的,我只是暂时借给二丫娘抓药应急,又没说赠予她。况且七日后,老刁叔家的三贯钱赔偿款送到,二丫娘哪里还会缺我这区区十文?我不过提醒她莫忘了还欠我的钱,怎么就成了贪财、爱占小便宜?”
李烨被她怼得一噎,默了下,才道:“就算不谈十文钱,你为何要敲诈二丫娘每日为你做一碗凉粉儿?”
“敲诈?”秦蓁眨眨眼睛,惊讶极了:“哥哥您怎能这样说我?那可是我凭本事光明正大赚来的呀!二丫与我击掌盟誓过,凉粉儿是我找回芦花鸡的赏格。”
“你……”李烨被她堵得有些发急:“这怎么能算成赏格?二丫不过是个六七岁的孩子,不经人事、不懂算计,你当做好事无偿帮她才对,怎能收取报酬?”
“哥哥您在跟我玩笑吗?”秦蓁睁大眼睛,愈发稀奇:“这世上哪里有无偿帮助的事情?想我自幼在这猫耳胡同长大,小时候沿街乞讨那会子,可比二丫小得多,也没见谁无偿帮助过我呀?倒是有不少人,都会来抢我好不容易捡到的一点吃食,我若不给,他们势必会将我打得头破血流。若非大莽看我可怜,好心收留我,指不定我早就死了,如今连尸骨都寻不到。”
说着说着,秦蓁开始觉得委屈:“这世道弱肉强食,我不偷不抢并未欺压算计谁,也不曾坑蒙拐骗,怎么就成了敲诈?那二丫虽年幼,却并非不通人情世故,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猫耳胡同的孩童们小小年纪就会想法子赚钱,总比不劳而获强吧?横竖都是用自己的努力赚钱填饱肚子,这,何罪之有?”
李烨终于被说得哑口无言。明明,他不赞同秦蓁的说法,可不知为何,看着秦蓁此时蔫头耷脑、委屈巴巴的模样,他又觉,她说的没错。在这弱肉强食的世道,难不成,非要充当烂好人,才算德行相配?可好人德行相配了,恶人呢?就譬如张俊德。
秦蓁听不到李烨的回应,以为他还在生气,圆滚滚的小脑袋垂得愈发低,下巴都要戳到腔子上,连看都不敢看李烨一眼,嘴里却依旧喋喋不休为自己辩解:“我给二丫钱让她去给她娘抓药,乃是动了恻隐之心,索取报酬、要求还钱,却是想活下去的本能,总不能我自己都饿着肚皮,还要想方设法去帮别人吃饱饭吧?更遑论……更遑论二丫娘做的凉粉儿当真好吃极了,乃是我们猫耳胡同一绝,我着实馋得厉害,哥哥要不下回你来,我也带你去尝尝?”
李烨听见她说“活下去的本能”时,心头莫名一紧,想也没想,便伸出手想要摸摸秦蓁的头。然大手将将伸出去,秦蓁最后一句话便蹦了出来,李烨一呆,手也下意识停住。
秦蓁问完却准备偷窥李烨的反应,一抬头,却瞧见李烨的大手距离自己头顶不足两寸,似随手都要拍下来的模样。她吓得身子一抖,“妈呀”一声,抱着自己的头便蹲了下去:“哥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您……您可千万别打我!”
李烨:“……”
这丫头脑筋坏掉了吗?自相识以来,他何曾动过她一根手指?便是初遇不那般美好,但,他亦网开一面,给她留下了生路,怎地在她眼中,他却跟地狱阎罗似的,一出手就是要打她?难道他就不能安慰安慰她,抱抱她么?
“抱抱她”这个念头才在脑海中产生,李烨便被自己惊到。
他疯了吧?怎会想到抱抱秦蓁,抱这只母大虫?定是今日秦蓁所作所为太过匪夷所思,将他的思维带偏了。对,定是这样。
好不容易给自己找到了合理解释,李烨想都没想,去摸秦蓁脑袋的手已改成抓,揪住秦蓁的后衣领,直直将人拎起,他还顺势在秦蓁脑门上弹了个爆栗作为惩戒,“本官像随随便便就会出手打人的混蛋吗?”
本是句玩笑,秦蓁却极认真地点了点头:“嗯,像,我第一次见哥哥您的时候,您不光是打人,您还准备把我和那些被拐的孩童饿死在狱仓内草芥人命,当时,几乎把我和孩子们都吓尿了。”
李烨:“……”
他定是脑子坏掉了,今日才会想着来探视秦蓁,这丫头哪里稀罕他的探视,一脸戒备警惕,仿佛他是会吃人的大猫。
心道以后再来便是犯贱,李烨狠狠瞪秦蓁一眼,连招呼都不打,铁青着脸抬脚就走。
已然走到街口,他又似想起什么,掉头回来,及至走到秦蓁面前,才从袖袋中摸出包东西,劈手就扔进秦蓁怀里,然后,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秦蓁目瞪口呆地瞧着李烨突然翻脸、拔腿就走,又目瞪口呆地瞧着他回来,再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丢给她东西后,又阴沉着脸气咻咻离开,整个人都是傻的。
直到再也望不见李烨的背影,她才一脸狐疑地打开那包用牛皮纸包着的东西,嘴里还兀自嘀咕:“吃错药了吗?就算不讥讽训斥我几句,日子便过不下去,也不至于专门跑来猫耳胡同骂我吧?我又没惹……”
话未说完,一股浓郁醇香扑面而来,秦蓁的眼睛登时直了。
只见,牛皮纸包中装着两只肉夹馍,馍中肉块,竟比鸽蛋都要大。
另外,还有一整份金齑玉鲙。秦蓁长这么大,哪里吃过金齑玉鲙这样的好东西?若非上回与周屠户相亲,在“以食为天”酒楼见识过一回,她连金齑玉鲙是什么都不晓得。
此时看见这般好的吃食,她想也没想,张嘴就要啃。眼见要叼住那透明如玉的鱼片,却猛地想起义父、大莽和小威,她馋得连连跺脚,最后忍无可忍,才在一只肉夹馍的边缘处咬了一口。
这一咬,秦蓁心满意足地笑了。也不知李烨是从哪里购得的肉夹馍,里面肉粒炖得酥烂,且汤汁饱满、入口即化,秦蓁只尝了尝,便觉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肚子里的馋虫一下子被勾出来,她恨不得将牛皮纸包都塞进嘴里,忍了又忍,秦蓁终是流着哈喇子,捧着美食连蹦带跳向贾伟杰的小院奔去。
待到得义父家,秦蓁门也顾不上敲,直接用脚踹开,边往院子里跑边喊:“义父、大莽、小威,快来瞧瞧我给你们带什么好吃的了?嗯,真的是香极、美哉,你们再不来,我便自己吃完了。”
话音刚落,主屋房门便“吱嘎”一声打开,白威心急火燎地跑出来,张嘴就喊:“嘘,蓁蓁姐,你声音小点儿,李……”后面的话尚未说出,他嘴里已被秦蓁塞了一大块肉夹馍。
秦蓁在来的路上便想好了,若让义父知晓这些美食乃李烨所赠,定会斥责于她,她实在听腻了义父喋喋不休地说她嘴馋,连六扇门头头送的东西都敢吃,赶明儿出去被人毒死等等之类的唠叨,想着横竖李烨跑来猫耳胡同怒惩刁三狗父子,为二丫一家伸冤之事瞒不住,索性明着说这是今日帮二丫找回芦花鸡所得的赏格。这般,义父就算再生气,也不好责怪她替二丫打抱不平。
只要她马屁拍得及时,好吃好喝奉上,她就不信,义父不会被她感动得热泪盈眶,还会发牢骚惩罚她?
心里有了底气,秦蓁得意洋洋睨向白威:“怎么样小威,好吃吧?这可是我跑遍长安城,好不容易才买来的老字号肉夹馍,可花了我不少钱呢!”
不等白威回应,她又兴高采烈跑进主屋:“师父、大莽,快快,趁热……”
只说了一半,秦蓁就愣住。
因为,义父正坐在屋内主座上,可在客座之位上,还坐着另外一人。
此人正好整以暇看着她,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幸灾乐祸,而他搭在案几上的右手边,还放着一只开了封的牛皮纸包,里面盛放的,正是秦蓁拿来的金齑玉鲙和肉夹馍……大唐女神捕之洗冤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