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洞房醉：受过情伤
“夸你胖你就喘,当真厚颜无耻。”李烨哭笑不得:“且把话说完,莫要掖着藏着说一半留一半,让人闹心。”
“好嘞!”秦蓁点头:“其实结论没什么根据,只是我个人猜测,钱阮阮大约认得凶手。”
李烨眼睛一亮:“为何这么说?”
“哥哥您乃办案高手,当最是明白凶手杀人选择场所的习惯,通常情况下,凶手都会选择隐蔽且熟悉的环境作案,因为这样更安全。
本案凶手非常奇怪,忽略飞燕和四郎不说,单就那两具尸体,不知是凶手从哪家洞房拐来的新郎新娘,新郎倒罢了,毕竟是带来这间洗浴房前,就被他杀死了,可新娘呢?新娘却是活生生被他带来的,即便新娘遭受割舌酷刑昏死过去,凶手只怕也很难确保,带着一具尸体和一个大活人,深夜满大街乱跑不被人发现吧?
故而,这间洗浴房绝非凶手临时寻到的杀人现场,而是他提前选定,来过很多次,非常熟悉且偏爱的场所。那哥哥您觉得,一个经常逛窑子,还喜欢在洗浴房这种特殊之地与窑姐们秘戏之人,妓院老鸨会不认得?”
“另,”秦蓁深吸一口气:“我总有种感觉,凶手并不想杀害钱阮阮。否则,钱阮阮在将四郎的尸体塞进洞房床下时,凶手为何不出其不意地打开消息机关,偷袭钱阮阮?他当真不怕钱阮阮拿走四郎的头颅,去报官吗?”
李烨眸光一凝,秦蓁的分析总能抓住事情的本质,确实,这名凶手并非初次杀人,他的杀人计划条理清晰,每一个步骤都进行得有条不紊,并且,他每次都是闯入别人洞房作案,有了这份狂妄大胆和冷静狠辣,他怎么可能放过一个突然闯进洞房,发现新郎尸体,并拿走新郎头颅的目击者?
所以,与其说钱阮阮是运气好,倒不如说,凶手对她网开一面,故意放过了她。
“依你之见,钱阮阮有无可能与他联手犯案?”李烨再问。
“绝无可能!”秦蓁回答得异常干脆:“飞燕既是钱阮阮的妹妹,钱阮阮又真心疼爱飞燕,怎么可能联合凶手杀死飞燕?”
“不过,”秦蓁迟疑道:“钱阮阮应该已经猜出谁是凶手了,她……”
才说到这里,秦蓁猛地一愣,杏眼倏地瞪圆了。而李烨业已反应过来,抬手夹了她便走。
正巧云琅拎着两只带盖的大木桶进来装蛇,看见李烨夹着秦蓁急急忙忙往外走,不由问:“头儿,您带秦姑娘去哪儿?”
“快,云琅哥哥,”秦蓁脱口道:“速速召集兄弟们去堵钱阮阮,莫要让她离开春香院。”
有两名正在清扫地上血迹的千牛卫闻听此言,皆停下手中动作看过来:“秦姑娘,为何要堵钱阮阮啊?她不是说去洗漱更衣就回来吗?”
“她不会回来了,”秦蓁的声音里带着巨大恐惧:“她去找凶手,给飞燕姑娘报仇去了!”
秦蓁和李烨所猜不错,钱阮阮不见了,婢女证实,钱阮阮两炷香前确实回来过,匆匆洗了把脸,换了身极素的白衣,又离开了,一同不见的,还有钱阮阮首饰匣中一柄匕首,秦蓁根据婢女的叙述,发现那匕首与钱阮阮之前在小巷子里刺伤她,被李烨没收的匕首,一模一样。
问题是,门口护院却道,钱阮阮自带着他们进入春香院后,再也没有从大门出去过。
李烨命人彻查春香院,几乎把地皮都翻了一遍,均未寻到钱阮阮的影子,最后,却在后院茅厕旁边发现了个狗洞,狗洞边缘,有少许新鲜蹭痕,而茅厕里那柄填土用的小铲子,不翼而飞。
想到钱阮阮怀着一腔悲愤,却揣着把连她秦蓁都刺杀不了的匕首,以及一柄给茅厕填土的破铲子,去刺杀力大无穷的凶手,秦蓁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
李烨比她冷静,当即派云琅等人顺着狗洞出口去查寻,他自己,则将秦蓁带回钱阮阮寝院勘察,试图寻找到新的蛛丝马迹。
然秦蓁此时哪里静得下来?她在屋中跳来跳去,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李烨见她坐立不安,索性停下搜查,亲手给她斟了杯茶。
秦蓁接过,牛饮般灌下,手臂一伸:“还要!”
李烨嘴角抽了下,哭笑不得再给她斟满。
直到接连灌下三杯,秦蓁方呼出口浊气,重重瘫倒在美人靠上。
李烨见她不停乱动,左腿绷带上已有血迹渗出,蹙眉蹲在地上重新给她上药包扎,嘴里不满道:“不过是个妓院老鸨,说起来,先前她还刺杀过你,你做甚对她这般深情厚谊、百般牵挂?”
“她好歹是条命,更何况……”
见她停下,李烨头也不抬地问:“更何况甚?更何况你怀疑,那些阴阳怪蛇与她有关对不对?”
“啊?哥哥您想到了呀?”秦蓁腾地坐起来:“既然您想到了,为何不急?”
李烨忙将她重新摁回去,顺势在她脑门上弹个爆栗,“怎地说风就是雨,平素的冷静、镇定都到哪里去了?”
“平素的冷静和镇定,都是装出来的,眼下,实在装不下去了嘛!”
“噢?”李烨手中动作一顿,抬头似笑非笑看过来:“眼下为何装不下去了?”
“哥哥您,唉,唉,您要不要如此闷骚?”秦蓁的小脸几乎皱成一团,“您明明知道,从井中尸的案子开始,咱们就始终在纠结阴阳怪蛇的出处,眼下这么重要的证据出现,那真正在幕后操纵这四起连环案的罪魁祸首,马上就要浮出水面,钱阮阮这个最最关键的中间人却突然失踪,你说我能不着急吗?”
“你认为,”李烨眯起眼睛:“井中尸、姻缘扣、公主府的案子,以及本案,都乃同一幕后黑手操纵?”
“嗯嗯!”秦蓁用力点头。
“何以见得?”
“相似点呀!”秦蓁再次坐起身,开始掰手指:“哥哥您瞧,四起案件,都有阴阳怪蛇出现,您别告诉我这是巧合,我后唐再物产丰富,也没丰富到,贺兰山的阴阳怪蛇随处可见,还大多出现在长安城的地步。
其二,这四起案件背后,都隐藏着繁琐的情感纠葛,且都为案中案,混杂着各种各样的情杀,而我大唐民风开化,虽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婚姻多由爹娘做主,却也不乏两情相悦、自由婚配者。更何况,我大唐男子向来以眠花宿柳为荣,各类销金窟数不胜数,便是街头的泼皮乞丐,手里有一吊钱,也能进窑子找窑姐儿美美乐呵一番,哪里就冒出来这许多情杀?至少从我入京兆府以来,办过的大多都是杀人夺财的案子,似这类复杂情杀,几乎闻所未闻。
其三,这四起凶案,都发生在皇亲国戚、豪门功勋之家,普通匪盗对这类人下手,大多都为钱物,哪有杀了人就跑的道理?”
提到四起案件都发生在豪门功勋之家,秦蓁转开话题提醒道:“哥哥,您可以命人去宰相府,通知赵小公子前来认尸了,倘若我所猜不错的话,那两具腐烂严重的尸体,便是他兄嫂美玉公子和谭六娘。”
“我方才已经命人去了,”李烨意味深长地看向秦蓁,再问:“你之前要跟我说什么?凶手很有可能如何?”
秦蓁却只听进去上半句,愣了愣一叠声问道:“哥哥您是何时命人去宰相府的?我一直与你在一起,怎地没瞧见?你可是在骗我?”
“骗你我能多长二两肉?”
秦蓁:“……”
讽刺她而已,要不要总拿她人胖肉多说事儿?
李烨却似来了劲儿,在秦蓁脑门上点了点:“你脑子里除了吃就是钱,对于其他事,可有上过心?我是说破案时除外。当然,我们六扇门有自己互通消息的方式,哪里像你们京兆府的衙役捕快,一群乌合之众。”
秦蓁:“……”
她说什么了?就惹来这厮一通挤兑?简直莫名其妙嘛!
李烨见她大眼瞪小眼地瞧着自己,颇无奈地又在秦蓁脑门上弹个爆栗,“说你蠢你当真蠢,赶紧回答本官的问题。”
“什么问题呀?”秦蓁揉着脑门,一脸懵逼。
李烨都要无语了,眉心狠狠跳了几下,方恨铁不成钢道:“本官问你,钱阮阮和云琅等人进来前,你说的最后一句话,‘这名凶手,很有可能’,很有可能什么?你休要跟我东拉西扯、转移话题,快快说与我听。”
“哦您问这个呀!”秦蓁恍然大悟,用促狭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李烨,她嬉皮笑脸道:“哥哥您还是个嫩雏儿吧?可是从未尝过女子销魂蚀骨的滋味儿?难怪您什么都不懂,竟是个未开窍的青瓜蛋子……”
李烨被人戳到痛处,张嘴就想骂人,话未出口,秦蓁却敛了笑,压低声音道:“哥哥,那凶手受过情伤。”
……大唐女神捕之洗冤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