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洞房醉：两点关键
有了!
秦蓁眼睛一亮,面上却不显分毫:“呀,都是些朝廷文官啊,看样子,我后唐文臣甚是悠闲,除了吟风弄月,还喜欢美食、美酒,以及酸梅汤。”
“呵呵,秦爷说的是,”摊主娘子笑道:“文臣到底比武将清闲,爱来朱雀大街闲逛的也多,逛累了,便坐在我这摊前休息、喝碗酸梅汤,也算一件雅事。不过,亦有愁煞人的,譬如元太师,这两日便唉声叹气,硬说我酿的酸梅汤是苦的,每日买走两大碗,第二天再来时,却都要滋事骂会子街。”
“诶?”秦蓁脱口道:“元太师不是我后唐学富五车、名扬天下的大博士吗?岂会为了这么点小事,便寻衅滋事、撒泼骂街?大娘您莫不是认错人了吧?”
“我岂会认错?”摊主娘子不屑地翻翻白眼:“什么学富五车、名扬天下的大博士?不过沽名钓誉、斤斤计较的市井小民罢了。在咱们朱雀大街,别说他一个徒有虚名的老夫子,便是当朝宰相,我这摊子也接待过。秦爷我也不怕跟您说真话,这年头,似您这般正直豪爽的衙门官差着实不多,倒是那种什么三朝元老、什么开国元勋,都钻在了钱眼儿里,直恨不得一文钱掰成两瓣儿来花,尤其是文臣,官职越大,名声越响的文臣,越是抠门小气,更有甚至,喝了酸梅汤还不给钱。”
“哈!”秦蓁被摊主娘子逗笑了,随手摸出一文钱往桌上一拍:“小爷虽同情你这小本买卖,但你今儿这马屁拍得我甚是舒坦,呶,这一文钱赏给你,以后有什么街头巷尾的趣事儿,都不妨说与小爷我听,也算给小爷我逗个趣儿。”
“好嘞!”摊主娘子高高兴兴收下钱,又给秦蓁赠送一碗酸梅汤,无比起劲儿道:“秦爷想听趣闻,咱长安城可有比朱雀大街趣闻更多的地儿?而我这里,只怕每日往来不下千人,消息甚是灵通,眼下我这里就有一桩趣闻,秦爷可有兴趣听?”
“什么趣闻?”秦蓁随口道:“大娘不妨说来听听。”
“秦爷,”摊主娘子立刻压低声音道:“您可有听说,咱们后唐最赫赫有名的美玉公子,跟元太师闹翻了?”
“嗯?”秦蓁心头猛地一阵狂跳,面上却是听热闹的随意和漫不经心:“美玉公子不是元太师的得意门生吗?如何会与元太师闹翻?元太师可是因此,方心绪不佳,屡屡跑来您这摊位前撒气?”
“倒是有可能,”摊主娘子意有所指地斜了眼春香院方向:“秦爷整日忙着巡街,对这些文臣才子那些腌臜事儿不甚了解,其实,与武将和秦爷这种一心为民的衙门官差相比,文臣才子尽是一肚子男盗女娼,当真不干人事儿。”
“大娘为何这么说?”秦蓁满脸惊讶,“可是美玉公子与元太师,因为什么事儿生了间隙?”
“正是正是,”摊主娘子一拍巴掌:“我听闻,他们师生闹翻,乃是为一女子。那女子原是元太师豢养的一名突厥舞娘,生得是曼妙婀娜、花容月貌,乃是元太师早两年,从突厥商人手中专门买回府,给自己当暖床的。
不料,美玉公子整日出入太师府,竟与那突厥舞娘勾搭上了,后来美玉公子用计,威逼利诱元太师带走了舞娘,但那舞娘是个不安分的,却又背着美玉公子与元太师频频首尾,最后,被美玉公子逮了个正着,一怒之下,掐死了。
突厥人低贱,那舞娘又是奴,死了倒也不可惜,然元太师却气不过,便每日跑去春香院眠花宿柳,勾结国子监内一群乌合之众的监生,处处为难美玉公子,听说赵宰相为此气吐血了好几回,却又忌惮元太师的威名,无法在朝堂上公然弹劾,便私下投靠了椂王浅,打算借椂王浅之势,置元太师于死地。”
秦蓁听得瞠目结舌,但她只是呆了一呆,便心头警铃大作。
摊主娘子所言,虽与赵小公子的证词大相径庭,却暴露出了两个赵小公子从未提及的关键点。其一,被美玉公子从太师府中带走的舞娘婉姐姐,并非大唐人氏,而是和钱阮阮一样的突厥人;其二,赵宰相与椂王浅往来甚密,颇有结党营私之嫌。
对于椂王浅这个人,秦蓁了解不多,却亦听说过。
椂王浅名唤李浅,乃先帝第六子,因生母是名卑贱宫女,故而先帝在位时,存在感极低,甚至于前唐后期,先帝几乎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个儿子。而椂王浅生性淡泊、性格温和,没什么野心,颇为随遇而安,前唐末期,朝堂动荡,他倒丝毫不受影响,只安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过着世外桃源般与世无争的小日子。
据说,今上登基建立后唐,突然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一位同父异母的弟弟,便召其进宫团聚,不料见面之后,竟发现这位弟弟生得眉清目秀、道骨仙风,且博览群书、见多识广,今上大喜,特封李浅为椂王浅,让其住在皇城脚下,时时能宣进宫去作伴。
几起案子办下来,秦蓁对明德帝的喜好颇为了解,这位天子,特别喜欢长相出众之人,倘若再有些别与他人的本事,成为宠臣,便指日可待。
秦蓁相信,赵小公子之前没有撒谎,但他所言,皆是由兄长美玉公子告知,真实情况是否如赵小公子说的那样,其实并未被证实。
而摊主娘子所言,或许夸大其词了些,但无风不起浪,朱雀大街距离皇宫很近,朝中文武百官有不少都居住在这一带,消息确实比其他地方灵通。
倘若摊主娘子所言非虚,那么婉姐姐这个人物,恐怕并不像赵小公子描述的那么简单,或许,那也是名与钱阮阮一样的突厥细作,至于赵宰相和椂王浅陡然乍现,只能愈发说明,椂王浅,并非传闻中那般毫无野心,而在这场师徒抢夺同一舞娘的狗血大剧中,势必隐藏着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生怕自己被道听途说的不实消息带偏思路,秦蓁装做好奇地问:“大娘您说的可是真的?这师徒共夺一女,也忒伤风败俗了吧,国子监就不管一管吗?”
“怎么管?”摊主娘子明明被秦蓁问得十分得意,却非要做出愁眉苦脸的表情,“那元太师便是国子监祭酒,他都带头狎妓,与门生抢女人,其他谁还敢管?”
“天!”秦蓁亦配合着她佯装吃惊:“怎会这般?国子监不是给我后唐提供人才的最佳之地吗?”
“嗨!秦爷您是不知道,别瞧那国子监美其名曰,汇聚天下才子翘楚,实则乌烟瘴气,乱七八糟什么事儿都有。您若不信,只管去问六子,他对咱朱雀大街的情况最为熟悉,而这桩丑闻朱雀大街很多人都心知肚明,不过是碍于元太师的淫威,不好大肆宣扬罢了。
其实,大伙儿私底下都极同情美玉公子,说他被元太师和突厥舞娘玩儿仙人跳,害惨了,以至于赵宰相对他……”
话未说完,摊主娘子突然指着前面,低低嚷道:“诶诶,秦爷快瞧,那个就是赵宰相,他去的方向,便是椂王浅的府邸。”
秦蓁循声望去,果见五丈开外,一主一仆一骑正穿街而过,马上的主人一身简单素服,头上戴着顶黑纱幕笠,看上去,跟普通百姓没什么两样,仆人在前面牵马而行,身上亦穿着最为常见的百姓服饰,而他所牵,更是一匹极不起眼,走几步腿脚就打个颤儿的瘦弱老马。
唐人素来偏爱幕笠、锥帽,尤其是女子外出,大多都会以幕笠遮面,男子虽不会人人都戴幕笠,却似追崇傅粉施朱那般,亦有不少以戴幕笠锥帽为时尚。故,若摊主娘子不说明,秦蓁无论如何都瞧不出,这个低调出行,与寻常百姓毫无二致的人,会是当朝宰相。
“大娘怎知他是赵宰相?”秦蓁一边观察一边问:“他这身形打扮,委实瞧不出啊?”
“嘿!”摊主娘子愈发得意:“秦爷瞧那牵马仆役,他与我家相公常在一处玩儿叶子戏,我岂会不认得?”
“那他们也不一定非得是去椂王浅的府邸呀?万一,赵宰相只是出来兜兜风,或是去走亲访友呢?”
“走亲访友这也太频繁了些,最近一个多月,赵宰相可是每日这个时辰,都会前往椂王浅府邸,秦爷若不信,大可跟过去瞧一瞧。”
才说完,摊主娘子便瞥见秦蓁的腿,“哎呦哎呦”叫了两声,她赶紧在自己脸上一抽:“瞧我这张臭嘴,对不住了秦爷,我竟忘了您腿脚不方便。横竖椂王浅府邸离此不远,要不,我让我家臭小子替您跑一趟如何?”
……大唐女神捕之洗冤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