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洞房醉：指认奸细
用过早膳,秦蓁给小豆留下两文钱,叮嘱他若是中午自己赶不回来,便去街口买四个大肉包子与老乞丐分食,交代小豆不要随便出去乱跑,方随云琅直奔朱雀大街。
春香院已被大理寺查封,顾爽先一步赶来,正携方信等人在钱阮阮的小院门口等候。瞧见来人只有秦蓁和云琅三人,不由蹙眉问:“李大人呢?”
“李大人还有其他事情要办,让我们先来。”秦蓁回应,趁行礼之机,又悄声道:“此事说来话长,顾少卿稍安勿躁,待我先进去看过,再将昨日之事细细说与您听可好?”
顾爽之前已听婢女、护院和小厮们大致说过昨日洗浴房血案,且,他昨晚便探得消息,李烨给明德帝递了本奏折,惹得龙颜震怒,当即宣赵宰相进宫,而赵宰相出宫后,一刻不敢停留,直接前往六扇门认领了两具尸体。据说,那两具尸体,正是宰相府庶出的美玉公子夫妇,赵宰相将尸体认领完,未在家中停棺吊唁,连夜便敲敲打打将美玉公子夫妇葬入了祖坟。
顾爽与美玉公子乃是旧识,二人皆是元太师的得意门生,又双双生得容貌俊美、才华横溢,彼此间,便出多些惺惺相惜。只是美玉公子生前太过忌惮自己宰相之子的身份,对任何人都存有五分戒心,而顾爽又自恃清高,不喜攀龙附凤,故,明明互相欣赏,彼此间却不亲近,便是前几日美玉公子大婚,都未请顾爽去喝喜酒。
顾爽倒不介意这些,原本君子之交淡如水,只要心意相通便好。他怜美玉公子乃是庶出,活着时谨小慎微、不受重视,如今又落得这般惨死下场,怎么都得去送美玉公子一程,早起在大理寺应了卯,便带着两名心腹出城去了。
顾爽做梦都没想到,会在半路上捡到钱阮阮的尸体,且一番调查询问下来,钱阮阮之死,竟似与美玉公子遇害有关,有心亲自揪出凶手,替美玉公子报仇雪恨,此案却于昨日,便被六扇门接手了。
他与李烨素来不和,哪怕之前联手破获过姻缘扣和姊妹煞的案子,曾折服于李烨的胆识和断案能力,却依旧不喜李烨这个人,故查封了春香院之后,他并未叫人肆意搜查,甚至连洗浴房现场都未去看,便站在钱阮阮的小院前,等李烨前来交接,好避嫌离开。
眼下李烨虽没来,云琅却来了,顾爽本无意强凑上去,却陡然听见秦蓁说出这么一番话。
顾爽最不喜的,便是秦蓁与李烨亲近,今日自己没等到李烨,却先一步等到秦蓁,可见,秦蓁和李烨平时常来常往,走得极近,他心中酸涩难耐,莫名就不想李烨太好过,因此想都没想,便应声跟了上去。
秦蓁一进门,便直奔钱阮阮寝室,果然,梳妆台上留了封书信。
秦蓁先不信,而是将妆台抽屉和首饰匣,一个个打开,婢女见秦蓁翻箱倒柜,似乎想上前阻止,冷不丁瞧见抽屉和首饰匣内空空如也,惊得花容失色:“呀!钱妈妈的首饰呢?”
秦蓁睨向她,但见这婢女不像在撒谎,冷笑道:“自然是她自己带走了。”
“可是,”婢女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可是,妈妈的衣物,一件也没少啊。”
“出门在外,有银子就够了,要衣物做甚?”秦蓁将视线缓缓移到云琅脸上,“更遑论,回到突厥,我大唐的服侍,不穿也罢!”
“啊!”婢女登时惊得目瞪口呆。
云琅的脸色极难看,似不死心,他又将床头立柜中的暗格,甚至枕心全部翻腾一遍,确定找不到任何值钱的物件儿,方阴沉着脸问:“她留给你的信上,都写着什么?”
秦蓁知他悔了,并不过多损他,抽出信件,缓缓读道:“误入歧途,禁止通行,无言定下离间计;水皮露脚面,货栈被水淹;园内,二儿子,独驾一舟千里去;秦姑娘,后会有期!”
云琅听了个大眼瞪小眼,方信亦脱口问道:“秦姑娘,这信是什么意思?打油诗吗?”
秦蓁读书不多,又念两遍,着实摸不着头脑,遂抠着脑袋尬笑道:“我昨日与钱阮阮曾有约定,但她许是忘了我们约定的是甚,亦或是卷着细软逃离想炫耀,故而专门写了这种莫名其妙的酸诗讥讽我吧!”
顾爽并未进过这间寝室,见秦蓁一来就翻箱倒柜,与云琅说话,言语间似有赌气成分,他不知详情,不好轻易插嘴,只默默立在最后旁观。
此时见秦蓁黔驴技穷,方缓缓道:“我一名属下与钱阮阮颇有些交情,他道钱阮阮虽大手大脚、半老徐娘,却是个重情义、讲信用的,她既与你相约,便不会糊弄你,更不会嘲笑讥讽你。我听你方才念的这封信,并非打油诗,倒有些像灯谜。”
“诶对!”秦蓁眼睛一亮,忙将信件递上:“我怎地将顾少卿您忘了?您可是当年高中榜眼的风流才子,您可否看得出,钱阮阮这信的谜底是什么?”
与案子有关,顾爽也不矫情,接过信件再看两遍,蹙眉问:“可否问一下秦姑娘,钱阮阮与你的赌约是甚?”
“也没甚,”秦蓁迟疑一下,还是实话实说:“顾少卿已然知道钱阮阮乃是突厥人,多少应当猜出,她的身份没那么简单吧?春香院这种地方,于男人们来说,乃是销魂窟,可是对于别有用心的女人来说,却不仅仅是卖身换钱的地方,更是打探消息、拉拢人心之处。昨日李大人与我已证实,钱阮阮乃是一突厥细作,因着洗浴房血案的发生,李大人和我猜测,凶手昨晚有可能会对钱阮阮杀人灭口,故,李大人欲将她捉回六扇门关起来。
是我与她一见如故,卖了钱阮阮一个人情,我许她一夜自由,说服李大人不封春香院大门,不留一兵一卒监管钱阮阮的言行,她今日酉时前,必须向我举报几名可疑的奸细。”
“如此,”顾爽点点头:“那这便应该是一份名单。名单的话……”
“我明白了!”秦蓁猛地打断顾爽:“所谓误入歧途,便是走错路的意思,既是走错路,便是一个赵字,同理,禁止通行,亦指不许走,也是个赵字,至于无言定下离间计,我少时常听义父讲旧时秦军灭赵的典故,道秦王嬴政灭掉韩国之后,意欲消灭赵国,然赵国拥有几十万精兵,粮草充足,且有廉颇、李牧等猛将,和蔺相如等贤士,国力十分强盛,故而,秦王便利用赵王宠臣郭开使用离间计,挑唆赵王罢了廉颇的兵权,最后将赵国一举拿下,故,无言定下离间计,亦是个赵字。
纵观我后唐文武百官,最有名望和实权的姓赵官员,非宰相赵敬业莫属,偏偏本案美玉公子,又是赵宰相的庶子,因此,钱阮阮提供的这第一个奸细,乃是宰相赵敬业。”
“啊?”顾爽听得心惊肉跳,瞠目结舌。
正想反驳,却听秦蓁又道:“水皮露脚面,乃是一个浅字,货栈被水淹,依旧是个浅字,根据李大人和我这两日调查到的蛛丝马迹来看,与赵宰相结党营私,颇多往来的,乃是椂王浅,恰巧钱阮阮这歪诗谜底亦是个浅字,故,第二名奸细,应该是椂王浅。”
顾爽脱口道:“照你这么猜测,园内,乃是元字,二儿子,亦是个元字,独驾一舟千里去,千里去取个远字,而独驾再把远字去掉一边,刚巧也是个元字,偏偏我后唐朝中,姓元的,唯元太师一人也,那么,这第三名奸细,岂不就是元太师?”
“啪啪啪啪!”秦蓁立时鼓起掌来:“顾少卿果然不愧是我后唐最有名气的才子,思维荏地敏捷,没错,钱阮阮指认的第三名奸细,确实是元太师……”
“胡言乱语!”顾爽打断秦蓁后,面沉如铁,“单凭这等娼妓一首莫名其妙的歪诗,就来指认我朝廷重臣,秦蓁,你可知自己在做甚吗?莫说赵宰相乃我后唐中流砥柱,绝不可能做这等勾结外敌、大逆不道之事,便是椂王浅,他乃圣上亲弟,岂会存着如此谋逆之心?
还有元太师,他可是三朝元老,如今朝堂上,有多少文武大臣,都出自他门下?你这般空口白牙胡乱指认,可是想……”
“我没说钱阮阮指认的就是真的,”秦蓁不耐烦地打断顾爽:“赵宰相和椂王浅有谋反之心证据确凿,至于元太师,他应该没有谋逆,亦不曾与钱阮阮勾结,但,他,还有他府中一位神秘人,却是昨夜杀害钱阮阮的元凶!”
“啊?”顾爽登时呆住……大唐女神捕之洗冤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