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清影和雪倚,倚剑与谁语 5
?过了七日,李落见府中盘查稍微松了些,便带着溯雪来找秋吉,在后院找到秋吉后,李落支开溯雪,秋吉带路两人溜到了端木沉舟的藏身之地。
这次换了一个山洞,洞口在一块巨石的背后,藤蔓延伸,将洞口包围的严严实实,若不是用手分开,断不会发现这背后还有一个山洞。
李落走进山洞一看,不过丈许见方,从顶上的一个小石隙透下些许阳光,洞内颇为潮湿,端木沉舟正坐在中间的一块大石之上,冷眼看着刚进来的秋吉和李落二人。
李落看了看端木沉舟,说道:“老先生伤势可好些了么?”
端木沉舟双目一抬,没有直接回答李落的问题,反而说道:“老夫本曾想你少年心性,说不定第二日便来找我,说不得老夫又得赶走王府这些鼓噪的侍卫,没想到年纪虽小倒还有点脑子,省了老夫不少功夫。”
端木沉舟一生孤身一人,舍刀之外,再无他物,这已经少有的夸奖之词,只没想李落对他怨念极深,若不是他,洛儿便不会死,便即嘲弄一笑道:“哼,不过是怕我露了行踪,让王府虎卫找到你罢了,说到底还是怕死,却找的这多的借口。”
“你.”端木沉舟大怒,屡次被这小小孩童嘲弄,端木沉舟已然怒火中烧,若非对方是个孩子,更对自己有救命之恩,早就拔刀相向,即便这样也是气得七窍生烟。秋吉见状,只觉得端木沉舟吹胡子瞪眼颇为好玩,便嘻嘻一笑道:“落哥儿,老爷爷好多了,刚和我过来的时候伤的好重,连着几天都没有好转,吓坏我了,好在有落哥儿的药,用完之后伤好的特别快。”
“小丫头住口。”端木沉舟怒喝一声,秋吉也不害怕,吐了吐舌头,做个鬼脸,气的端木沉舟脸色发青。秋吉也不知这老者可是江湖一大煞星,杀伐决断,若非为人守诺重恩,恐怕这李落和秋吉都有性命之忧。
端木沉舟强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对李落说道:“不错,也幸亏你送来的这些药,老夫的伤势才好了这般快。算起来老夫欠你一个恩情,老夫许诺伤好后帮你做一件事,到时你我二人便两清了。”
“羞不羞,”秋吉刮刮胖乎乎的脸蛋说道,“人家救你一命,你才帮一件事,真小气。”
“你.”端木沉舟气的青筋暴跳,双手格格作响,李落见状忙把秋吉挡在身后,拦住秋吉说道:“秋吉,不可。”转头对端木沉舟说道:“老先生莫怪,秋吉年幼,若有冒犯,请多担待,万不要和秋吉生气。”
“哼,老夫岂是这等小肚鸡肠之人。”端木沉舟微觉在两个孩子面前发怒有失身份,吸了口气压住了火气,看着在李落身后冲这自己笑嘻嘻的秋吉,端木沉舟眼皮跳了跳,把头转到一边,不在理会秋吉。李落转头对秋吉说道:“秋吉,你出去留意下外边,要是有人过来,马上知会我一声。”
秋吉嗯了一声,转身出了山洞。
李落见老者也平息了怒火,接着说道:“我也不用你帮我做什么事,我想的事自己便会做到,我只要知道这件事的前后始末,谁是洛儿丧命的幕后黑手。”
“大言不惭,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娃儿,也罢,老夫便应诺帮你做三件事。”端木沉舟冷哼一声,怕李落看轻自己的诺言,便说道:“可不要小看老夫一诺,老夫端木沉舟,江湖人称大罗刀,放眼江湖,能被老夫看在眼里的不过五指之数,便是要我杀当今皇上,我也是敢做。”说完面显傲容,只是看到李落淡淡的表情,仿佛一点都不吃惊,端木沉舟不觉微微气馁,暗自想到小孩子还不懂事,怕是不知道其中份量,暗暗开解自己。
李落淡然一笑道:“我救你,只是因为洛儿,你不必挂在心上,只要告诉我洛儿因何人卷入这场刺杀就可以了。”
“呵,便是告诉你,你能替洛儿丫头报仇么?”端木沉舟反而嘲弄的看着李落。
李落杀气一现,道:“若让我知道是谁害洛儿丧命,管他是天王老子,皇亲国戚,我自会让他给洛儿赔命。”
端木沉舟微微一惊,不想李落身上竟有如此重的杀气,不过嘴里继续挖苦道:“不知天高地厚,若是那人武艺高强,又远在他处,在那个地方还有很大势力,你能报的了仇么?要不老夫提你代劳,杀了这个人,算是帮你完成了第一件事。”
李落略一诧异,道:“你不是和这个人是一伙的么?”
端木沉舟傲然道:“笑话,老夫向来独来独往,谁能管辖老夫,不过只是欠别人一个人情,老夫才来趟这趟浑水。”
李落哦了一声,点了点头,说道:“多谢老先生,不过这些事我还是自己做吧。”
端木沉舟一声嗤笑道:“幕后之人具体是谁老夫也不知道,不过有一个知情人老夫大约可猜出来,此人身处南方,可说是只手遮天,几乎自立为王,大甘王朝也是鞭长莫及,你一个小小孩童能奈他何?”
李落眼中一闪,道:“只要知道,便会有法子。大甘管不了,我便管他,再踏马大甘之南,也未尝不可一试。”
端木沉舟一愣,不觉被李落的气势压住,低沉的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李落看了看端木沉舟说道:“我是李落,字玄楼,淳亲王之子。”
端木沉舟愣住了,半响才道:“原来如此,原以为洛儿结识的不过是王府亲近好友,不想原来是个小王爷,不错,怪不得不稀罕老夫一诺,是有这个资格。不过,”端木沉舟话音一转道:“你就不怕我对你不利。”
李落落寂一笑道:“可也保不住洛儿的性命。”顿了顿继续说道:“老先生这般重诺,我想昔日老先生欠下的人情也已经还清了吧。三个人,一刀毙命,现在王府上下都传遍了,我父王对此事大发雷霆,老先生当不会再有出手的理由了吧。”
“哈哈,”端木沉舟一声长笑,“好,不亏是淳亲王的儿子,有胆有识,老夫有些喜欢你了。不过你想清楚了,以你现在的实力,想报仇那是痴人说梦,便是你父亲也不见得有这个能力,还不如让老夫来做,省的等你长大了,仇人都已经不在了。”
“无妨,”李落说道,“要不在了便算是我的命吧,也算是洛儿的命。”
“好,老夫再说倒显得矫情,我便说给你听。不过三诺之事仍然有效,这便算一件事,剩下的两件你想好后告诉我。”
李落静静的没有说话,端木沉舟见状微微一叹,道:“我识得洛儿不过三月之前,那时我受人所托刚来到卓城,准备刺杀淳亲王和从南边来的几个人,本按老夫的意思,便是直接在淳亲王迎接南方来人时出手,杀完便走,省的顾虑太多。”
李落听完淡淡一笑道:“嗯,是颇为合老先生的心思。”
端木沉舟双目一挑,说道:“怎么?有何不妥?”
“那倒没有,在迎接时动手,对方护卫布置不好隐藏,如果突袭的时机掌握的好,再制造点麻烦,以老先生自诩.自己的实力当有很大的成功机会。”李落见端木沉舟脸色不愉,转过口气说道,“只是,乱中取胜,恐怕只有老先生这等人物才能全身而退,毕竟是在卓城,如果没有过人的武艺,也逃不过侍卫的追击。”
“哼,不过这群鼠辈非要在入夜动手,方便逃离,殊不知入夜固然利于己方,可也没了地利之势,亲王府的防卫本就极为严密,短时间怎能得到完整的布防图,若老夫猜的不错,淳亲王在接到人之后,便一直谋划以此为饵,要不然这大殿之内怎能多出这些武侯连弩来,可叹这群蠢人浪费了机会不算,还白白葬送了自家性命。”
李落听完暗暗点了点头,这次的事看来淳亲王早有防备,或许真如端木沉舟所言,设计请君入瓮,只是漏算了五十多把武侯连弩,近千虎卫和一位武林顶尖的高手也不能阻止端木沉舟突入大殿之内。
端木沉舟醒觉说的太多,咳了一声,继续说道:“王府四院的分布便是洛儿这小丫头讲给刺客听的,王府各个险要位置以及淳亲王会客之地,不过,”端木沉舟扫了一眼李落说道:“只是死活也不说淳亲王嫡子所在之处的虎卫防备,刺客一来这地方处于王府中心,潜入不便,二来也是担心打草惊蛇,误了前殿正事,便也让你逃过一劫。本以为这丫头不知道,原来对你倒是义重,哼,算是王府的奇葩了。”
李落鼻子一酸,眼前一片模糊,强忍住没有流泪,端木沉舟自顾自的继续说道:“老夫看不惯这么多人逼迫一个小姑娘,便把她带了出去,哼,不想这小丫头倒是黏上老夫了,以为老夫是心慈手软,老夫不过是看不惯这等下作的手段罢了,老夫杀的人怕是比任一个刺客都多。”
李落深吸一口气问道:“洛儿在那里过的还好,有人欺负她么?”
端木沉舟冷冷的看了李落一眼道:“老夫护着她,谁敢欺负她,若要是欺负,她在王府中受到的欺辱还少么?不过被人责骂几句,哼,比这个狗屁王府强上百倍千倍。”
李落呆呆的看着端木沉舟,自语道:“怎么会?我着人安排她在清心楼编册,一应所得都是我特意安排的,不比管事差,便是去了竹园,我也嘱咐其他下人善待洛儿,怎会还受人欺辱?若说之前,那已经过去快一年了,我以为.我以为.”李落声音渐渐低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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